就怕再出来雷。宝成的脚步迈开走了没几步,一个大雷就下来了。雷从来是跟在闪后头的,可是眼下就在闪的同时。晃眼的光,轰隆隆的声音就全都到了。
接着哗哗啦啦的声音就有了,大愣在上院看的机明。这回来的大雷,没有紧跟着宝成,而是直接打在了西房的房顶上。脸盆来大的黑窟出现在了房顶上,冒着黑烟的黑窟中传来了女人的叫唤。故不上好不好意思里头有女人在养娃娃,大愣边叫宝成把兰芳送回窑里,他过去拍开了西房的门。
西房里,亲家母正倒提溜着个娃子发呆呢。细看。老娘娘披头散发,闻闻屋里还有股子烧头发的味道。香香在炕上睡着声音不大问这她娘怎么了,连着几声之后,老娘娘才算是反应过来。反映过来的老娘娘。甩开膀子,大手在浑身还黏糊糊的娃娃屁股上扇了过去。扇了一气,接着上手开始掐娃娃。大愣正要问说你这是干什么的时候。娃娃有了动静,哇哇哭起来。敢情这么长工夫娃娃就没有哭过!
润成扶着爹说。大人娃娃都没事,香香给咱们家里添了个小子。你有孙子了。大愣像是自己刚捡回来一条命一样,反应迟钝的哦哦了几声,退了出来把门还是拉上了。他抬起脑袋看看天上,云彩已经不是刚刚锅底一样的黑了,反而变成了黄白的小米色。这说明要下雨了,还是连阴雨。日怪的是,明明是雷雨,怎么就能变成连阴雨。要真是连阴雨,怎么还有大雷?这雷就是给他秦家人准备的吗?
雨点子终于落了下来,点子大到砸在地上甚至能听见扑塌扑塌的声音。慢慢的开始大了起来,大愣往回走的时候,一下想起西房顶上还有个黑窟呢。他从东窑揪出来炕上席子,上房往住盖黑窟。雨水早就大的开不清楚,凭着熟惯大愣上了房。他用手摸到了那个黑窟,正要堵上的时候,耳朵里传来了娃娃哭的声音。是他孙子,大愣睁开了半闭着的眼,还真的看见了在房里睡在炕上的娃娃。娃娃冲着他咧开嘴叫了声,秦大愣。这下叫的,大愣差点从房顶上滚下来。他将就着把席子盖住黑窟,连滚带爬从梯子上下来,脚一沾地就软瘫了。在门口站着的白五赶紧把他揪回了窑里。这时候的雨大到了从窑门口看不见大门口的程度,白灰色的雨水,像是踢翻了水盆一样往下倒。院里的水因为水口太小走不出去,已经集聚起多半尺来厚了。从上院看过去,整个院子里白花花的一片,成了个水潭子。
白五把大愣揪回了窑里,隔着窑洞的门限,大愣指着西房的房顶。他想把自己看见的说给白五听,结果嘴张开好几遍,白五却把耳朵放到了他嘴跟前,大愣看见白五的嘴也张开了,可听不见他说什么。一时间着急,谁也听不见谁说的,大愣猛的醒悟过来,大概不是白五出了问题,而是自己说不出话来,耳朵也听不见了。他把手收回来,指着自己的耳朵跟嘴,使劲冲着白五摆手。白五一愣,赶紧叫出了栓成、宝成。
兄弟两人把爹抬回了炕上,看出来爹本来就不利索的那条腿一直圪弯着,想给他拽直了,拽了好几回却没用。栓成的心里感觉见了不好,爹也出事了?
门外传来了轰隆的一声,堵住门口的那个油绿颜色的车就不见了。栓成一下子就冲出了院子,汽车翻到沟里去了。等他出去站在门口的时候,手搭在眼上头看见的是,门口沟边边上塌出来的一个大豁子,汽车就是从这儿滚下去的。栓成已经看不见车了,大概车早就翻滚着进了沟底长的人来高的草里,加上这么大的雨,肯定看不见了。宝成在后头撵了出来,看见大哥在发愣,把他拽了回来。
白五早就把睡在炕上的大愣把湿衣裳扒了下来,这阵正忙着在大愣身上给捏来捏去。栓成多少知道些,这跟县里中医院的医生给病人推宫过血的意思差不多。看爹那个样子,好歹比刚刚轻快些了。大愣张开嘴,问栓成,外头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大愣想的好好的,可是等张开嘴,栓成他们听见的声音全走样了。爹的嘴歪了,说话漏风,说出来地上站着的人根本就听不机明。白五扭身跟栓成说,你爹这是又急又气出来的毛病。我估摸着这回得用针扎了,光这么推拿不大管用。大愣睡在炕上,嘴合不上了,口水从嘴角拉着丝儿流出来,没用多少工夫就把炕单湿了一大片。
小妮一开始还顾上哭上一哭,这阵也没心思哭了,怎么着也得挺着吧。宝成一阵过去看看自己的老婆,一阵看看睡在炕上流着口水的爹,嘴里发狠,说等天好了非给弓家把坟平了不行。小妮儿反问三小子,你还嫌这个家里事不多吗。她愣是把宝成给骂回了西窑去了。
外头雨稍微小了些,润成上来了。他还不知道爹成了这个样子,看见之后也只能长长叹口气。润成告诉两个老人,刚刚娃娃养出来的时候,就怕是有些叫挤着了。小碗来大的脑袋是黑紫红的,娃娃根本就不哭。香香娘摸摸娃娃胸口头,倒是还跳。老娘娘刚要想法子的时候,房顶上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捶了下来,轰隆一声就出来了一个窟窿,光亮光亮的一个圆圪蛋就从黑窟里钻了进来。圪蛋擦着老娘娘的头发梢子过去,燎了半边头发,老娘娘身上却没事,手里的娃娃也没事。老娘娘正发愣的时候,大愣就进去了。娃娃叫打过之后,这阵好了,还是个小子。大愣在炕上睡着,还耷拉着口水的嘴角稍微动了动。
一连串的事接二连三出现的时候,闹蒙了秦家人,也闹蒙了来吃饭喝酒的白五。他悄悄把润成叫到一边边,说你得带我去你爹埋你爷爷的地方一趟。润成看看外头的天,说怎么也得等到天晴开吧。白五非要说是润成秦家坟地里有了不对劲的,润成想想没注意。按理说,爷爷跟娘娘的坟头都是在自己家的地里,每回招呼庄稼的时候,都路过,要有了什么日怪,早就看见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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