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些小东西,能钻进头皮上的小窟窿我信。可是还有那么硬(作者住:在当地方言里。硬字发ning的读音)的头盖骨,它们也能钻进去?温二说,这就是日怪处。我小时候没事干。缠磨着我爷爷,他给我道聊过。大概是因为这些小东西身上带着什么毒之类的,这些毒能慢慢在头盖骨上头蛰出小眼眼,然后就钻进去了。而钻进了人的脑子。就会靠着吃人的脑子往大长。直到人死。人死了以后,它们自然也就顺着人的七窍钻出来了。
润成看看身跟前的宝成,问温二,这阵的宝成是不是已经有些叫小蚰蜒钻进去了。温二说,应该是有,不过也不多。要是多,宝成就不是僵直的,而是会折腾的比他爹大楞还厉害。要知道。小蚰蜒在人脑子里头一点点吸着吃,肯定是又疼又痒。栓成说。道问你的故事,赶紧说到底怎么救我老三吧。
温二说,你家里有几只公鸡?润成说公鸡不下蛋,就管叫早。吃的还挺多,谁家也不会多养。润成家里就是一只,他问干什么。温二说,跟在公鸡后头,拾它的粪。润成说鸡粪能管用?温二说他也不知道,只是他老爷爷这么说过,因为一辈子也没有遇上宝成这样真的叫蚰蜒钻进脑子的人,他也没有用过,谁知道管不管用。这叫润成弟兄们哭笑不得。所谓病急乱投医,眼下也只能这么先试试。
不过很快润成就犯难了,这一只公鸡除非是拉稀,要不哪儿来的那么多的鸡粪?要不然就要从全官庄各家的鸡身上想法子了。大哥提醒润成说,小时候我们捣蛋,不是用棍子敲过鸡吗?鸡会害怕,害怕就会拉出来。这倒是个办法,可是要敲也只能敲自己家的,总不能动其他家的**。栓成说要不就去买他们的鸡,他从中山装的上头兜里掏出来了钱。
看来也只能这么干。大哥出去买鸡去了,栓成准备开始从自己家的鸡下手。温二说,光有鸡粪还不行,还得一样东西。接下来的东西可是真有意思,润成都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地处去寻。温二说还得去官庄最高的地处,看看阳婆爷每天出来的时候,都是照在哪片。就要那片上头的土,回来以后炒熟了,到时候和着用。官庄最高的地处在哪儿?
老人说不就是村子西头梁上那个堆台梁最高吗?润成想想就是。要是说阳婆爷晒着的地处,那就是朝东的那头吧。他提留着铁锨,一道儿上小跑到堆台梁,后头气喘吁吁跟来了张老师。老人手里提溜着土筐,说润成还有要操心的地处。
不知道是温二专门还是怎么得,就在润成走出去以后才说,忘了跟润成说,取回来的土,千万不能再沾地。人带着土要一道儿走有阳婆爷的地处。要是道儿两边有墓圪堆,要走墓圪堆北边,不要走南边。想不机明这是什么说法,不过润成还是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多操些心好。
照着温二的要求,土取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头已经好几只公鸡,叫拴在腿睡在地上了,院子里一片鸡叫声。看来娘是知道什么事了,她没睡好眼本来就有些红,还是没出声接过润成手里的土,回窑里炒去了。
润成问大哥娘怎么知道的,大哥哭笑,院子里头一下子多出来七八只鸡,还都是公鸡。鸡叫唤成一片,娘怎么会不知道。润成进去说叫娘给招呼爹早上的吃喝吧,娘说了一句,做了吃的他也吃不进去。温二进来叫润成赶紧跟他大哥排置鸡粪,还不忘嘱咐小妮儿,等土炒的开始能发亮的时候,就倒出来晾着。记着再熬上一锅绿豆水,一阵用的着。
在满院子鸡叫声中,鸡粪好歹是闹够了。土也炒好了,晾在一疙瘩口袋片上。娘正在熬着绿豆水,不时还出来扒拉下土,好叫凉的快些。
绿豆水,熟土,还有公鸡粪,怎么看都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药。润成更是想不机明这算是个什么道理,难不成就是以阳克阴这么简单?可是这三样克都是阳性的,会不会过重。这些东西和在一搭要算是药的话,可是一点阴阳调和的谱都不靠啊。阳性这么强的药,就不怕出事吗?
活好这堆泥一样的药,温二给宝成的光头上抹上了厚厚的一层,再叫小妮给寻疙瘩布包上。等到包好了,温二从贴身的兜里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疙瘩,哈哈气,使劲给摁在了布上。摁了一个接着在来一个,等摁完了以后,又把那个长条条东西要放回去。润成一把拽住说要看看是什么好东西,温二说祖上留下来的宝贝。润成一看,原来是个印章,上头的字他也不大认识。张老师接过去一看,说还宝贝呢,不就是逢凶化吉嘛。
要不是弟弟还在那儿睡着,窑里那边还有个爹,润成早就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叫什么事啊,好好的医生,还是从卫生院退休下来的,还要耍这套?
温二一把夺过那个印章,装起来以后说,他们家祖上各辈都用过这个东西。在病人身上,要药包包上,在包裹的布上,甚至在棺材上还用过一次。润成说棺材上还用过,人都没了还有个什么用?温二偏着脑袋说,给他们说不机明。
敷上泥之后,等了一阵工夫,宝成开始身子抖了起来。从布里头有出的水流了下来。扒开眼皮看看他的瞳仁,倒是确实比大早要稍微小了。温二说看来这个偏的不能再偏的方子,还是管用的,要不怎么说,偏方治大病呢?
润成跟大哥看着老三,娘就回窑里去做大早饭去了。刚回去没一阵阵,就听见了娘的叫唤。润成跟大哥三步两步就跑进了窑洞,眼前的事叫他们都呆着了。爹扶着墙在里头窑到外头窑的过道里站着呢,问他们宝成到底是怎么了。润成赶紧过去给扶着,说没事就是有些磕碰着了,上了些药睡着呢。
他边扶着爹往进走,给大哥使了个眼色。
爹进去了,润成说他在去看看宝成。出来以后他跟大哥说,爹有些不对劲儿。大哥问说有什么不对劲儿,润成说爹说话的声音变了,而他扶着爹走的时候,爹那只没跌着的腿是踮着脚走的!(未完待续。。)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