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眼睁睁地看儿子同警察冲突。
儿子终于被警察捉住了。
儿子眼望着妈妈,故意说:“我没事,我不怕。”
警察骂:“你造反!我收拾你!”
扯着阿中走,阿中还示意叫妈妈走,嘴里叫:“我不怕!我不怕!”被警察扯走了。
柳3春眼见着儿子被捉走,始终忍耐住未动,到这时她才1阵酸痛从心底下涌动起来,迅速地离开,走下跳板,走上渔船去。
船上的人见她神色不对,问她为什么。
她留着眼泪说道:“儿子被抓走了。”
阿中被关进海湾市警察局的拘留所,同号子的,有小丁当,有穷画家,还有个黑黝黝的大汉,膀大腰圆,约4十余岁,是港口驳船上的工人,姓王名荣。
这里的港湾码头水浅,大船靠不了码头,货物要用驳船转运。
王荣在致船上开发动机,人们叫他机器荣。
他是昨天晚上被关了进来的。
阿中被关了进来,小丁当、画家见着他,都呆住,阿中也呆住,3人定睛相看。
小丁当问:“为什么也捉了你?”
阿中说:“为什么不捉我?刚才审问过,还是你那件事。今天有人在街上楼了那警察,他硬说是我揍的,其实不是我。”
小丁当说:“那现在怎么办呢?连你也给捉了。”
阿中没答话,他自去靠墙坐下,就坐在地板上,未再说话。
他冥冥地自己想着,想着他妈妈,不知安全地回去了没有;想着苏平,不知妈将他被捕消息,设法通知苏平没有。
他没去分析警察捉他到底是只因为他打了警察,还是因为他是个红“小鬼”。
他以为警察要捉他,是自必然的,既然他是红的,警察是白的,那么警察要捉他,这也就是自必然的了。
阿中是时时想到过会坐牢的,自从苏平带了他进城以来,他就时时这样想,有精神准备的,所以他不特别生谁的气,不怎样焦躁苦恼,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平民夜校做功课时思考个困难的习题那样。
小丁当和阿中不同,他比阿中更不习惯于这种遭遇。
他比阿中更心烦,他沉沉吟吟,自言自语说:“老是捉我们!”
画家说:“这是人生啊!人生有时是要坐牢的,活在今天的中国,这有什么办法?”
画家亦是自言自语,自己在那里慨叹,并不要求答复。
王荣和3人又不同,他状貌似粗野,性情却沉实。
他从不多讲话。
他昨天被关进来时,画家同小丁当问过他何故被捕,他只说那没有什么好讲的,没对2人讲。画家和小丁当把自己的案向他诉说了,他说是冤案,问2人的官司准备怎样打,怎样才出得去。
2人也没想过怎样打这官司。
画家说:“管他!这官司没什么好打的。反正,他关了我在这里,他得供我囚粮。我在外边吃的,还不也是这种东西?我并没吃得比这更好些。这社会就是个大监狱,在外边,我是坐大监狱,在这里面,是小监狱。他喜欢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就任由他关到什么时候吧,我不着急。”
他反而问小丁当:“小兄弟!怎么样?不喜欢住这里吧?”
小丁当说:“在外边自由。”
画家笑说:“自由?小弟弟!你什么时候自由过啊!?你······挨饿的自由是有的,你没有不挨饿的自由;挨警察捉的自由是有的,你没有不挨捉的自由。人生就是这样的,懂吗?”
小丁当当时没答懂不懂,他问画家:“你是坐惯了牢的么?”
画家说:“不,我这才是第1次。”
小丁当问:“那你为什么不想出去?”
画家未答。
阿中对丁当说,“你不要老问他,越问,他说的话就越难懂了。他常常就是这样的。这是他的学问,懂吗?”
这样问,小丁当就更不懂了。
他对当前的事物,感到生疏。
这时,这屋子的窗外忽有人说话,王荣听到了,就走去窗口,向外窥看。
原来,拘留所这屋子正在粉刷修理,这是座楼房,外面搭了棚架,有两个泥水匠在窗外不远的棚架上做着工,是他们在说话。
王荣隔着窗口向外叫唤:“喂,工友!工友!”
两个泥水工听有人叫,从棚架移身到了这窗口的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