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着,霍昱洋最多也就高出她一个头去,穿了他的衣服才发现,男女的比例,远远超过肉眼所见到的。
D小镇这边偏向于北方,所以气候偏冷一些,至少柳柳觉得,比在暖城冷了好多。
她换了衣服,就裹着被子缩在了炕上。
等霍昱洋洗完了衣服进来,她已经趴在炕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霍昱洋放轻了声音,放下盆,熄了灯,摸索着上了炕头。
——
柳柳的体质偏寒,夏日还好一点,一到天冷,就手脚冰凉。她一个人睡,总是要大半夜才能将被子捂热一些。
模模糊糊中,一块热源靠近,柳柳下意识的往那快热源靠过去,手脚并用的勾住了那块热源。
手脚很快被捂热了,温暖的感觉从四面包裹而来,她勾了勾唇,睡的更香了。
这一晚,她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屋子的时候,她才悠然转醒过来,炕头只剩下她一个人,并一床凌乱的被子,简陋的屋子里不见霍昱洋的身影。
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应该早已经起床去训练了。
目光一转,便看见叠放的整整齐齐放在炕头的她的衣服,昨天晚上霍昱洋亲手给她洗过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干了。
柳柳看着那整齐的衣服,心里也一并暖起来。
掀开被子下了床,洗漱完毕以后,柳柳就挎着相机出了门。
D小镇处于边境要塞,这异国的风景,是自然形成的。
一连下了好多天的雨,在这个早晨也终于放晴,这里的天空都比城市的要干净澄澈许多。
似乎一切都在悄然往好的方向发展。
——
有专门的食堂,也有专门的厨子。
柳柳是循着食物的香味自己找过来的,一路上,碰到的军人不少,可就没有见到霍昱洋。
她前脚刚进食堂,后脚王卫就跟着进来了。
看见柳柳,王警卫员露出长辈式的温和微笑:“早啊柳柳记者。”
“早。”柳柳落落大方的跟他打招呼。
早餐很简陋,柳柳没什么胃口,就拿了两个白面馒头,找了个位置坐下啃。
王卫同样拿了两个馒头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来。
柳柳问:“霍昱洋去哪了?”
要说早上集合训练,也该是时候来吃早饭了。
王卫喝了一口汤,才抬头回答:“哦,被李长官叫过去了,今晚大约是有行动。”
“要跟土匪开打了么?”柳柳觉得,他跟王卫的这一番对话,实在是画风清奇,一问一答的就像是在演抗日剧。
不过也没什么好别扭,她关心的是部队的安危和胜算。
“大概是的。”王卫含含糊糊的回答道。
柳柳张了张嘴,还想再问什么,就见食堂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抹修长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霍昱洋!
柳柳一下看见了他,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也飞快的看见了她。
王卫自觉的挪窝。
霍昱洋坐了下来。
柳柳将碗中一个还未动过的馒头递过去:“这个我没吃。”
霍昱洋接过馒头,却没着急吃,而是将一些照片拍在了她的面前,“你先看看这些。”
柳柳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拿起了那两张照片。
照片不是很清楚,但是上面的两个人,柳柳却几乎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她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是他们?”
她找了多少年的仇人,怎么也没想到,原来是跑来这边塞当了土匪!
照片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染着黄头发,另一个是光头。两个人的脸上都生出一副恶狠狠的凶样,眼睛里折射出来的,是同样令人恶心的光芒。
当年的那场噩梦,仿佛又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
柳柳内心的情绪,不可抑止的翻涌起来,握着照片的双手,也死死的捏紧了。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了她冰凉的手背上。
她抬眸,再一次的对上霍昱洋关切温柔的双眸。
“你知道当年的事情?”柳柳下意识的问出,问完又觉得是废话。
只要他想知道,随便调查一下,都会知道当年所发生的那桩惨案,毕竟,那曾经轰动全国!
霍昱洋的手不轻不重的按在她的手背上:“你不说,不代表我不想了解。”
柳柳抿唇。
霍昱洋看着她,稍稍沉默片刻,又道:“你放心,这份仇,你男人我会帮你报的痛痛快快!”
柳柳缓缓抬眸,眼里,已是噙满泪水。
——
这一晚,霍昱洋带队出发,直逼土匪的窝点,打算来个出其不意一锅端。
柳柳本想跟着去的,但还是被霍昱洋留了下来。
临行前,他拉着她的手,郑重承诺:“我很快回来,你去了,只会让我分神!”
战争岂是儿戏?
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没有强求。
可从他出发开始,她就一直站在村口,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天色早已漆黑,村口只剩下一盏白炽灯摇摇欲坠。
柳柳望着那黑漆漆的夜,屏息聆听时,仿佛能隐约听见从远处传来的枪声。
她的心狠狠的揪着,担惊受怕着。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她转回身,便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朝她走过来。
是李长官的女儿,那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李冉冉。
“你是柳柳姐姐?”李冉冉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问她。
柳柳点头,“嗯,我是。”
李冉冉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开心:“他们说,你是霍家哥哥的未婚妻,是吗?”
未婚妻这三个字,让柳柳心中悄然一震,霍昱洋虽然还没有正式的跟她求过婚,不过,他们亲过了,而且昨夜里还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他说,等摆平了D小镇的事情,就回暖城结婚。
所以,未婚妻这三个字,她该是担得的吧!
柳柳点了点头,“是的。”
李冉冉纠结了一会,“那你都会什么?”
“我是记者,会写文章,摄影,做纪录片,还会一些功夫。”
柳柳知道,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她其实没必要有任何敌意。但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展现自己的优点,这应该是每个女人,在喜欢自己男人的另一个女人的面前,最想表现出来的吧?
李冉冉点点头,很认真的说道:“你会这么多,长得也很漂亮,的确比我厉害,也很配霍家哥哥。”
柳柳失笑:“其实你也很棒了。”
……
被李冉冉这么一打搅,柳柳紧绷的心情稍稍有些松懈,李冉冉就在她身边坐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时间倒也过去的很快。
远处的山头,常年难攻的土匪窝,已经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交战中,土匪们顽强抵抗,导致一窝人都没留下几个。
最后只剩下五个人,被霍昱洋活捉。
这世界上总有一句话叫“冤家路窄”,还有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霍昱洋端着枪,扫了一眼那五个被活捉的土匪,目光落在其中两个身上。
一个黄毛,一个光头,只不过此刻,他们的脸上那恶狠狠的表情,已经变成了惊慌求饶的神情。
霍昱洋随手指了指另外三个人,让属下将他们先带走。
剩下的黄毛和光头相互对视一眼,一脸懵逼加慌张,显然是弄不明白,这位年轻的军官,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他们两个人。
待那三个人被带下去以后,霍昱洋才慢悠悠的收了枪,看向那两个人。
霍昱洋扬唇,高声宣布:“这两个人,冥顽反抗,现在开始,已经死了。”
听见他这么说,黄毛和光头大惊失色。
“根据国家法律,我们已经投降了,即便是死罪,也轮不到你私自执行!”黄毛显然是懂那么一点点法律的,高声嚷嚷着抗拒。
旁边,李长官也靠过来,低声在霍昱洋耳边说道:“虽然他们作恶多端都该死,但是这……不合规矩。”
霍昱洋却冷冷一笑:“没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大不了我这军衔不要,这两个人的命,我今天是要定了。”
李长官便噤了声。
闻言,黄毛和光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的干干净净。
黄毛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么强硬了,哭着哀求道:“我知道我们罪有应得,但是这位长官,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过节?您要是要了我们这两条狗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好歹让我们死个明白。”
李长官同样也将疑惑不解的神情投向了霍昱洋。
他虽然跟霍昱洋接触不多,但却知道,他的那些军衔,和他如今的地位,都是他靠自己的真凭实力得来的,虽然霍家是棵大树,可他霍昱洋从没有靠过这棵大树。
他也很好奇,为什么霍昱洋单单揪着这两个人不放。
霍昱洋弯腰,冲黄毛一声冷笑,那笑不达眼底,笑声中透着一股肃杀,纵然他是在笑,却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
黄毛哆嗦了一下,便听霍昱洋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多年前,你们两个做的好事,都忘记了吗?”
黄毛和光头都是一愣,他们两打小就偷鸡摸狗,活到今天,基本没做过什么好事。
霍昱洋这么说,他们两倒是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一件事了。
“呵~~看来是做了太多坏事,记不得了?”霍昱洋又是一声低低地冷笑,“那我就来告诉你们,当年你们在O城,几个小混混一起杀害的那两个年轻人,还记得么?一个叫小秀,一个叫马克!”
霍昱洋的声音幽冷的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般,令人涔涔生出冷汗。
黄毛和光头这才恍然,原来霍昱洋是替那两个人报仇来了。
如果说,他们这辈子做的坏事太多记不住,唯一一件一辈子也忘不掉的事情,就是这件事了。
因为这件事当时曾经轰动全国,他们那一帮子小混混,十几个人,除了黄毛跟光头,全都落了网,执了死刑。
而就因为那件事,黄毛跟光头九死一生,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万般无奈之下,才逃到这边塞小镇来当了土匪,过了这么多年的潇洒日子。
原本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只会成为这辈子的记忆,却没想到……
得知真相的黄毛和光头,魂魄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而两声枪响的同时,霍昱洋转过身来,高大伟岸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