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生。”秦管家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那一抹挺拔的剪影,“小姐说……她要陪着夫人,在地下室住……”
“……”久久的,才听见穆儒风的声音传来:“嗯,知道了。”
秦管家张了张嘴,本来是想说什么的,但是最终他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穆儒风的背影,然后转身默默退下了。
楼下,秦家兄弟二人碰了面。
“秦朗。”秦管家叫住自己的弟弟,面带愁容,“这个穆小姐,就是先生心里的那个穆小姐?”
秦朗一双浓眉也深深的皱了起来,极不情愿的点点头:“嗯。”
秦管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难怪!我一直觉得先生不会对任何人好,可是今天看他对穆小姐的态度……唉……”
秦朗眼神嫌恶,语气严厉:“自古红颜多祸水,老板是被她蒙蔽了双眼了,总有一天,他会看清楚的!”
秦管家摇头叹息,却没有再说别的。
他虽然只比弟弟秦朗虚长几岁,但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哥哥,所以看事情和考虑事情,都比他更为有深度,更全面。
秦朗说自古红颜多祸水,这话不错。
但他却更深信,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
而尤其是像穆儒风这样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人和事,真的有那么容易去改变吗?
秦朗只认为是穆夏的过错,但他却看的很清楚,明明是先生一个人的执迷不悟。
——
深夜时分,窝在沙发上沉睡的穆夏,忽然被一声尖锐的叫声吵醒。
她蓦地惊醒过来,而那尖锐的尖叫,便又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穆夏一呆,混沌的大脑有片刻的停顿,忽然,她从沙发上蓦地坐起身,视线一转,落在病床上。
只一眼,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僵在了那里——
病床上,因病羸弱的母亲,褪去了白日里的空洞颓然,变得狰狞可怕。 她明明那么瘦,白天的时候握着穆夏的手都发抖不止,可是现在,她却从床上坐起身来,拼命的撕咬着被子,疯狂的扯着自己的头发,好在指甲都被照顾她的佣人给修剪没了,所以她使劲在身上脸上
挠的时候,才没有抓伤肌肤。
但因为力道过重,还是在皮肉上留下了一道道鲜明的红色痕迹。
这些都不是重点,最吓人的是她现在的状态,完全入了魔一般的,那凄惨的、悲痛的叫声,在这寂静的深夜时分,越发的令人发指。
穆夏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站立起来,整个人都僵在了沙发上,愣愣的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不知要作何反应。
直到“砰”的一声,病床上瘦弱的母亲,挣扎中从床上掉了下来。
“阿妈……”穆夏才回过神来,起身冲过去,差点腿软的摔倒。
“阿妈,阿妈。”穆夏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被她反手一个巴掌扇在了脸颊上。
“啪”的一声脆响,左边脸颊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可现在,穆夏顾不得自己,她弯腰,一把抱住了失控的母亲,“阿妈,阿妈,你这是怎么了?你冷静点,你别吓我,阿妈……”
白日里一句话没有说的母亲,这个时候却忽然开了口,虽然声音是那么的小,但还是一字一句的,清晰的传进了穆夏的耳中。
她说:“你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穆夏死死的抱着她,不让她再折磨自己,“阿妈,你冷静点,冷静点……”
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她这个状态下根本就变了一个人。
她又开口,咬牙切齿的说着:“穆夏,你就是个贱人,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生下了你……我为什么要生下你》?我现在恨不得掐死你,掐死你……”
“阿妈……”
那一声声恶毒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是从她的母亲口中说出来。
穆夏只觉得心如刀绞,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她向来自诩“刀枪不入”,但是那尖锐刻薄恶毒的话语,从最亲的人口中吐出来,还是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脏。
“阿妈……”她不顾母亲的捶打,紧紧的死死的抱着母亲瘫坐在地上,控制不住情绪的呜咽出声,声声锥骨刺心。
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自己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薄狐狸……”
此刻,似乎只有想到薄斯幸,她的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一些,想起他的脸,他说过的话,似乎才能感受到一点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薄狐狸,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