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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二德开始说起这个工程内里的情况来。
这个工程,别看楚龙英和林子峰占的份额多,但是他们的资产实力很雄厚,战线很长。还有很多产业需要管理,所以,根本没多少精力放在这里。
特别是林子峰,他原本就是从金融起家的,对实业懂得也并不太多。除了派来个技术骨干刘明智外,也就没有多少心思来管这一摊了。
这样一来,反倒便宜了钱得财。钱得财最会阳奉阴为,表面上把另外两个大股东哄得好好的,背地里就派了自己的儿子钱大宝在这儿呼风唤雨起来。
于是钱大宝那批人乘机上位。逐渐在民工当中形成了不小的势力。再加上他们带点黑社会的性质,普通民工都是老实本分的,不敢跟他们硬斗。于是他们逐渐把持了几个重要工种。像吊车、行车、叉车、铲车这种重型运输工具,全都落入了钱大宝他们手里。
再说说除了钱大宝之外,那另外两个大工头——熊炳坤和刘明智吧。楚龙英派来的熊炳坤虽然正直,但却是个直肠子,在管理上没有太多的方法。而林子峰派来的刘明智又只关注工程技术上的问题,也不太关心民生疾苦。
这也就是为什么,钱大宝的那帮人可以慢慢嚣张起来的原因了。就像这种运水泥的活,他们说用吊车吊,就用吊车吊。他们说用人工搬,就得用人工搬。
王二德道:“一开始,我们也无所谓。反正,只要让我们干活,我们拿钱就是了。他们愿意提高运送成本,那是他们的事,我们有钱赚就行。可是后来,我们才发觉不对。他们不用起重机、不用吊车,而要用人工搬,是有目的的。”
唐宇听到这里,立刻猜测道:“不会吧,难道,他们是要虚增人工成本,超支冒领,好在里面吃回扣。”
这时,别说是王二德,就是身后那些民工也都插嘴了:“乖乖,这学生娃,怎么什么都懂。”“你要是早点来,我们也就不用吃那么多亏了。”……
王二德边走边笑道:“吃亏那还是要吃的,不过,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就不用吃那些暗亏了。”
唐宇笑笑道:“我明白了,他们肯定是两头揩油。把人工费报高了,对付上面。然后,又压低你们的费用,他们再赚一票。”
王二德一听,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没错,他们的方法也太气人了。譬如说吧,三个组一起往七楼搬水泥,要搬700包。每个组指派一个人在七楼作为点数的人。每个组的点数人点好自己组里扛上来多少包,最后再算钱。
可是,每次到结束的时候,三个组的点数人点出来的数相加,总是超过700,有时候甚至达到900包。明明一共才700包,到楼上怎么可能会多出200包来?
但是,那些搬上去的水泥早就被那些混凝土工人拆包搅拌掉了,没用掉的也没地方分开堆放,全混在了一起,所以根本不可能再数一遍了。
每次出了这种事,钱大宝派来的那个工头叫刁又安的,就会跟我们吵。明明是他们虚报了数字,却还赖我们虚报。
要知道,一包水泥运上楼,是要实打实算工钱的,一层楼面五毛钱,运到七楼就是三块钱。他们虚报200包,就要从另外两个组头上扣下600块给他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一开始,我们也跟他们吵,他们就跟我们动手。面对面的动手,我们也不怕,有两次,他们的人被我们打得头破血流的,真他妈过瘾。”说着,王二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民工们一听,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
不过,王二德很快又皱眉道:“后来,他们就跟我们玩阴的。我们的人有时候在街上走得好好的,就会被人从背后敲上一闷棍。打得我们死不死,活不活的,只好去医院躺个十天半个月。我们都是老实人,明知道吃了亏,却没有证据,只好吃哑巴亏。
后来,我们也就不敢再跟他们计较了,吃亏也吃习惯了。所以每次搬水泥这种活,吃亏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了。所以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为这事,对猴子哥发了几句牢骚。”
唐宇立刻听懂了。重生之前,在工地上,他对这种事情当然也听说过。但他向来对这种事不关心,只关心自己手里那瓶二锅头,倒像是个世外高人。不过,这并不能改变他洞察一切的好奇心,所以,他早把这里面的猫腻都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