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姆?我一愣,不知怎么这事又与她有关了。
阿爹确是甚少提起我的阿姆。只听说阿姆是阿爹的师妹,两人感情甚笃,可阿姆在生下我后便因身体不好撒手人寰了,阿爹伤心了许久,至今都不曾走出这份痛苦。
“阿爹他很少提过阿姆。小叔叔,难道和我母亲有关?”
公子酉颔首,微笑起来,“你年纪小,不曾见过你母亲的风姿,但我们这么大的人在少年时谁不曾仰慕过她……十几年前罢,燕门办了场月下听潮比剑宴,我师父带我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武林中的聚会,你母亲当然也去了,而那时她比我现在还年轻。宴席就在燕门边的漱湘江上,那时正是春日,江水涨潮得厉害,浪也大。人要站在江中心的两块石头上比试,需知那可是滔天的巨浪中心,寸许大的石头更是滑不留足。要是落下水去,狼狈不说,瞬间就被浪卷走了。
你母亲她,那日穿了件普通的天青色袍子,拿了把普通的剑,可放眼当日再无比她风华更绝之人。传说长门先祖有人能驽风御火,我们都觉得是传说,可当你母亲武起剑来时我们都信了。滔天巨浪都宛转绕于她的剑上,万物光华都为她所用……都说武功臻境是‘天人合一’,可我们平时都只能看到‘人’,那日她让我们看到了‘天’。”
我听得入迷,更觉得茫然。公子酉口中的阿姆,和我知道的完全不是一个人。我知道的阿姆,是灵苑里的一棵树,和一间留在宅子里空荡荡的房间。阿姊有时提起她,会说她很擅做豆沙红枣馅的糯米糍。在我的想象力,她是一个和蔼可亲、甚至可能胖墩墩的慈祥妇人。
“那、那后来呢。”我忍不住追问。
“那日过后,四大家族青年才俊无一不为他倾倒,当时燕门的大弟子燕氏函尤甚。结束了那次观潮比剑宴后,他便回去让人去长门求亲了。”
我听得惊讶。燕氏函这人我是知道的,或者应该说武林中谁不知道?他是当今燕门的掌事,更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晋亲王。燕门掌门早已不管事情,他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武林和朝野。
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追求过阿姆?
“可那时你母亲早就和你父亲定亲了,自然回绝了他。他不死心,依然三番五次去纠缠,一直到你父母结婚,到你姐姐和你出生。”公子酉微微叹息,“我们都以为燕氏函是个情种,有时提起还颇为惋惜。可直到你母亲去世,他还死心不改地派探子去黔南暗访时,事情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为、为何?”
“从那日观潮比剑宴后,燕氏函似乎就断定你母亲得了一个长门的绝密心法。百年前,长门的确有一份独家心法能让人驽风御火,当时惹得多少武林中人眼红嫉妒,纷纷争夺心法,引起好一片血雨腥风。可那心法早就失传了,为何你母亲忽然又使出了类似的武功?燕氏函似乎断定她用什么法子重获了那份心法,变想通过联姻接近她、从而获取心法。”
我听得呆愣,却听公子酉叹道:“如今你母亲虽然逝世,可燕门派往长门的探子却日益增多。长兄他一是为了送你来唐门调养,更是为了让你远离是非,才与我唐门联姻。可我试想,燕氏函其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在时还好,可偏偏此时我身陷囹圄,你们又要离开唐门接望贴,我总怕燕氏函趁此机会派人伤你……出门在外,你定要多加小心,切莫一人单独行动。知道了吗?”
我听得心中惴惴,连忙向他保证,“我晓得了。一定离所有姓燕的远远的!”
公子酉一笑,“并不是所有姓燕的都是坏人……罢了,你跟好宋轶他们。他们虽年轻,但行事都有分寸,你不必担忧。”
说话间,我们已到了内宗山的角下。前面两位内宗弟子停下脚步,对我们公子酉:“外宗宗长,此处便是了。”
公子酉点点头,伸手又整理下我的披风,“孝娴,你回去吧。接望贴或许会日益奔波,你此时更要好好休息。”
我急道:“小叔叔,让我送你进去!我、我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就放不下心!”
旁边的内宗弟子喝道:“不可!紧闭处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我怒道:“我又不多呆,就进去看看!为何你们不让别人进?该不会偷偷摸摸得、要上什么私刑吧!”
“你——”
“好了!”却听一声喝止,我们一转头,却见一身材修长的青年从内宗山的绵延长阶上走了下来。他穿着青色武服,宽肩窄腰,腰间系着月白色银边的腰带——却正是上官仰。
我一愣,顿时想起我曾在揽青阁里见过他,听他口吻似乎与公子酉非常熟稔,加上两人是师兄弟,他肯定会帮着公子酉的吧。
果见他懒洋洋的走过来,冲几个内宗弟子一挥手,“让她进去吧。”
“可是——这、这不和规矩——”
“我准的,谁要想找事便来找我。”他笑盈盈得一拍公子酉肩膀,“放心吧,我这谪仙般的师弟好不容易倒一次霉,我比你们谁都赶着想看热闹。更何况,让他的小徒弟瞧瞧自己师父是如何狼狈不堪地被关禁闭,也是道有趣风景,你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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