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苞站在永安城外思索良久,随后他的心中似乎是下了某个决定。
“将军相信大司马的判断吗?”
听到石苞突然这么问,韩综有些不解。
“吾既奉大司马为主,自然唯大司马之命是从。”
韩综的回答让石苞放下了心。
他继续说道:“在苞来永安之前,大司马曾多次言及,陆逊军略非同一般。
苞既然可以能冒大雨前来,焉知吴军不能乎?
请将军试想一下,若陆逊真敢临机决断,率军奇袭,以当下永安损坏的城防,将军有把握能守住吗?”
石苞的话,让韩综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诚然石苞的话没有任何根据,只能算一种猜测。
但重要的是,石苞将他的猜测,冠上了糜旸的名义。
正如后世有一句名言:“成功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样的想法,放在古人身上也是适用的。
世上没有人,敢轻易忽视糜旸的想法。
而石苞见韩综被他的话打动了一些,他趁热打铁开口道:
“将军是知道的,苞来了这永安城中,就是要与将军生死与共的。
在苞看来,为了自己的生命,小心一些总是无妨的。”
怪不得在糜旸麾下,石苞的人缘相比于邓艾,总是好上许多。
看他劝韩综的话,就能看出来石苞充满与旁人“共情”的能力。
在石苞的共情下,韩综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之前他之所以不抓紧整修城防,在于他没往石苞说的那处想过。
现在石苞都这么明白地提醒他了,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韩综没道理不照做。
反正冒雨整修城防,辛苦的是百姓,又不是他。
韩综在思考后转身对石苞说道:“仲容所言有理。
等回城后,吾就下令军士组织百姓整修城防。”
得到韩综的回答后,石苞这才放下了心。
“若是如此,苞也能放心的参加今晚的宴会了。”
说完这句话后,石苞便笑着跟韩综进入了永安城中。
石苞到来的消息,在韩综的有意传播下,很快就传遍了整座永安城。
而在这消息的影响下,韩综发出去的邀请,几乎得到了永安城内一切有身份的人回应。
尽管那一场血色宴会刚发生不久,许多人都心有余悸,可他们有必须见到石苞的缘由。
待夜色降临,许多永安名宿怀抱着忐忑的心情,再次迈入了郡守府内。
而他们一来到宴席中,就用目光四处搜寻着石苞的踪迹。
他们异样的目光,自然逃不过韩综的眼睛。
韩综也是乐于见到这一幕的。
韩综今夜要特意召开宴席,除去要好好款待石苞外,就是要让石苞到来的消息人尽皆知。
唯有这样,才能打消一些人心中隐藏的歹念。
见人都来得差不多后,韩综便起身带着石苞,特意在人群密集的宴席中,四处拜访着。
每拜访一位名宿,韩综就会对他们着重介绍石苞千里寻明主的事迹。
听闻石苞的事迹后,许多上了年纪的永安名宿,几乎是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脸上的皱纹,也好似变得舒展了许多。
得知石苞的事迹后,就不难明白糜旸派他来永安的用意。
许多名宿是没见过石苞的,但他们并不怀疑韩综在哄骗他们。
原因很简单,若韩综敢以此事哄骗,等于是在拿糜旸的名誉开玩笑。
一旦韩综做出这种事,就算韩综最后守住了永安,糜旸也定然不可能饶了他。
韩综是不敢,更没缘由这么做的。
今夜的宴席,最后当然是以两相欢乐的结局收场。
而等赴宴的一位永安名宿回到家中后,他连忙就召来了儿子:
“告诉族里的人,今日开始要尽心协助韩综守城。”
突然听闻父亲这么说,这位永安名宿的儿子,心中起了疑惑:
“父亲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假意奉承,以待时机吗?”
见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到这一刻还这么愚蠢,这位永安名宿就气的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你怎么这么糊涂!
虽说吾之前是被韩综胁迫,才不得已追随他的,但孙权性情多忌,就算来日吾帮他夺回永安城,他也并非一定会宽恕吾。
若是糜大司马不曾派石苞前来,吾是认为凭韩综一己之力守不住永安的,那时吾没的选,心有忌惮也不得不选择更强的那方。
但今日石苞已至!
有着石苞在,糜大司马是不可能会抛弃吾等的。
这样一来,强弱之势就转变了,吾自然要一心一意侍奉糜大司马。”
这位永安名宿,没好气地教导起他的儿子来。
可惜或许是他的儿子,沉迷酒色久了,脑袋不太灵光,他又下意识地问道:
“即便如此,父亲又如何认为,糜大司马一定能击败陆逊呢?”
在常人的角度来说,要是陆逊筹划得当,占据着地利的吴军,不一定会输给糜旸。
但这位永安名宿在听完自己儿子的话后,他又起身给了他的儿子一巴掌。
“公安之战时,吾不认为他会赢。
关中之战时,吾也不认为他会赢。
然结果呢?
人可以犯蠢,但不能继续蠢下去。”
说完这番话后,这位永安名宿便负手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被他扇的眼冒金星的儿子,最后也只能无奈的传命去了。
巧的是,同样的一幕几乎是同一刻,在许多族长的家中上演着。
或许不能保证永安城内的每位族长,都做出与这位永安名宿一样的决定。
但只要大部分族长选择了同样的道路,那么永安城的民心,就会彻底的站在糜旸这一方。
...
就在石苞到达永安城后的数日后,在永安城外的河面上,突然出现了上千只大小相间的战船。
近日以来,江南一地暴雨连连,导致江水暴涨。
再加上每有暴雨,江上常有狂风。
在狂风暴雨的猛烈侵袭下,除去体积较大的楼船下,体积小一些的如艨艟、斗舰等战船,都如渺小的树叶般,在波澜起伏的江面上不断摇曳着。
常言水火无情,每当有一股巨浪袭来,往往就会有一些小型战船被掀翻。
船上的吴军落入水军后,除去水性极好的一些人,其他人几乎都瞬间消失在汹涌的波涛之下。
高站在楼船之上的陆逊,有时会亲眼目睹到这一幕。
但往日中一向爱兵如子的他,现在的脸色却表现得极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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