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备却不会如此。
相反的是他还一眼就看出了糜旸是为何迟疑。
知道糜旸的「苦衷」后,刘备没好气地说道:
「即日起,尚书台政务交由丞相处理。」
听到刘备的这句话后,糜旸不仅没觉得刘备是在削他的权,反而觉得刘备是在拯救他。
「多谢陛下!」
糜旸响亮的感谢声响彻在大殿之内。
如此响亮的感谢声,着实有些惊了殿内的些许臣子。
但却也让刘备、诸葛亮、张飞、赵云等人的脸上,都不受控制地流露出笑意。
这位子侄,未免太过惫懒了。
处在众臣末尾的那些新近投效大汉的魏臣,看着当下殿内发生的一切,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三观,正在快速地崩塌着。
大汉的议事气氛,好奇怪呀。
可,却好喜欢呀!
...
汉章武五年十二月二十日,大汉太子刘禅的车辇,渐渐来到了长安城外。
坐在车辇内的刘禅,难掩年轻人的心性。
越接近长安之时,刘禅就越控制不住自己,不断地掀开车帘朝外张望着。
刘禅自小在南方长大,从未来过北方。
相比于南方的温暖湿润,北方的空气显得干燥寒冷。
特别是地貌,南方多以丘陵为主,北方却大多是平原。
感受着以往从未感受过的温度,再看着眼中那一望无际的苍茫平原,刘禅的眼神中充满着惊奇。
自大汉发起北伐战争以来,刘禅就一直待在成都的皇宫内。
对于他来说,以往了解北伐的战事,都是通过冷冰冰的书简。
虽说书简内的内容,亦时常让刘禅感到热血沸腾,但刘禅却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亲眼见到关中的风貌后,刘禅终于知道少的是什么了。
刘禅激动地伸手指着外界,对着一旁的黄皓言道:
「孤从未见过如此广阔的天地,而孤只要一想起就在不久前,大将军率领我汉家健儿在这片辽阔天地中与贼军争锋,孤的心中就兴奋的很。」
身为大汉的太子,刘备对刘禅的教育一向是很重视的。
可刘备又将刘禅保护的太好了。
不能说刘禅智商有缺,只能说在刘备的保护之下,刘禅的性格并未得到有效的锻炼。
看着刘禅雀跃的样子,黄皓先是好言附和了刘禅一番,然后又忍不住开口劝谏道:
「昨日长安就有消息传来,今日是大将军亲自在城外迎接殿下。
殿下身为大汉储君,应当注重仪态。」
自己是刘禅的近随。
黄皓知道刘禅在自己面前,对仪态不太重视,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黄皓担心的是,一会见到糜旸之时,刘禅也会如此作态。
黄皓能在短时间内就被刘禅当成心腹,他自然是一个聪明的人。
作为一个聪明的人,又处在一国太子的身边,有些事黄皓肯定是会关注的。
糜旸是何人?
年纪轻轻就立下不世功勋成为大汉的大将军,深得陛下器重,权势滔天。
可以说糜旸已经具备成为权臣的一切条件,差的只是一个时机而已。
权臣不一定是女干臣。
只是对刘禅来说,无论如何他都应该要在糜旸面前保持着威仪。
唯有威仪深重,才会让糜旸不会轻视刘禅。
黄皓知道他的未来全在刘禅身上,所以他考虑事情定然会更全面一些。
在听完黄皓的话后,刘禅微微思考了一下。
随后刘禅便对黄皓言道:「你说的有道理。」
说完这句话后,刘禅便主动坐好,不再有张头四望的举动。
见刘禅听进去了自己的建言,黄皓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随着车辇的不断行进,在到了某一处后,刘
禅的车辇就直接停了下来。
刘禅知道这是到达长安城了。
在车辇停下的那一刻,车辇外亦适时响起了一声浑厚的声音:
「臣旸拜见殿下。」
这声浑厚的声音,对黄皓来说可能显得陌生,但对刘禅来说却是他所熟悉的,也是他所想念的。
表兄!
许久不见,并未让刘禅忘记他与糜旸的情谊。
而两人之间浓厚的情谊,亦让当下的刘禅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举动。
刘禅没有回应糜旸的拜见。
他选择了一个更为直接的方式。
刘禅陡然起身掀开车帘,走出了车辇外的车架上。
当站在车架上后,刘禅终于看到了数年未见的糜旸。
君臣之间多年不见,或有芥蒂。
可亲人之间呢?
激动、欣喜的刘禅不等侍从搀扶,就一跃跳下车辇,然后大步朝着糜旸走去。
「表兄!」
在走向糜旸的同时,刘禅也下意识地喊出了这句数年来一直想喊的称谓。
刘禅的行动太快了,黄皓甚至都来不及阻止,最后他只能跟在刘禅的身后一起朝着糜旸走去。
而刘禅的反应,确也出乎了糜旸的意料之外。
但看着一脸欢喜朝自己走来的刘禅,糜旸却也无法开口劝谏什么。
数步的距离,一会就走完了。
等刘禅站在糜旸的身前后,糜旸方才有些无奈地小声对刘禅劝道:
「君臣之礼不可废。
殿下不该称臣为表兄。」
刘禅兴致勃勃地来到糜旸面前,没想到糜旸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不是想念,而是规劝他不要称呼他为表兄。
这可就让刘禅不开心了。
表兄变了?
「我问你一句,汉是以何治天下。」
面对刘禅突然的询问,糜旸虽有些奇怪但也很快答道:
「自然是以孝治天下。」
得到糜旸的回答后,刘禅脸上露出一些狡黠。
「襄阳王在世时,父皇亦时常称呼襄阳王为二弟。
难道襄阳王与父皇不是君臣吗?
而身为儿子,遵循父道,又有什么问题呢?」
刘禅的两句反问直接把糜旸问住了。
随后看着刘禅脸上的狡黠之色,糜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刘禅从来都不是愚笨之人。
他从来都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一点跟刘备,真的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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