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一环接一环,结果的发生谁也阻止不了,我该去怪谁呢?
村口火树下,我又看到了那个大叔,长着络腮胡子,头发花白,戴着个斗笠,身形佝楼地站在那里,身边摆放着一个竹篮子,竹篮子上插着一些竹编的小玩意儿。
大叔一看到我,就怯生生地笑了,他向我佝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招了招手——他很怕羞,因为他是个哑巴。
看到这个大叔,我就觉得很亲切,尤其是他的眼睛,明亮又慈祥,让我感觉很温暖。
我笑着走过去说:“大叔,这么早就来摆摊了呀——现在早市还没上,村里的人都还没起来呢。”
大叔笑了,络腮胡挡去了他灿烂的笑容,但从他的眼睛里我可以感觉到浓浓的喜悦,上次来是好几个月前了,几个月不见,感觉他又老了许多,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眼角边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
我不禁有点难过,这么老实厚道的大叔,翻山越领的也只敢在门口摆个摊,不知道能赚多少钱,所以每次他来,我都会尽可能多地买点东西,但又不能买太多,以免他觉得我是故意在照顾他生意。
大叔摇了摇手,拿起篮子上的一对簪子在我面前比了比,再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说,这对簪子我簪起来一定好看。
这对簪子的确好看,一绿一蓝,像孔雀的美屏,花样是蝴蝶的,我最喜欢蝴蝶了。我欢喜地接了过来,这簪子是竹子编的,拿在手里轻轻的,还有一阵竹叶的香味。
大叔摆了摆自己毛糙的头发,指了指簪子,摇了摇手。
我笑着说:“大叔您是想说,这簪子戴在头上不伤头发是吗?”
大叔腼腆地点了点头。
这一两枝簪子我都很喜欢,我刚好可以买一对,一只给自己,一枝送给宋令箭。
“这簪子真美,多少钱一对?”
大叔伸出两个手指。
“二两银子吗?”我看了看竹簪子,虽然不是金银,但手艺的确是好,一只一两银子,也不算贵,“好吧,二两就二两,我要了。”
我伸手去拿银子,大叔却飞快摇着手。
“啊?不是二两?那——是十二两吗?”十二两,就有点贵了,怎么大叔最近很缺钱吗?
大叔还是摇着手,解释不清楚,索性从怀里拿出两个铜板,指示给我看。
我一瞪眼:“两钱?”
大叔微笑着点点头。
我说:“两钱,还不够买一个平簪子呢,我上次买的那个平簪子都要两钱呢,大叔,虽然我也不是什么会做生意的人,但您这样也太不赚了,还不够您来回买个馒头呢。”
大叔只是点着头,摇着手。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心酸,这么老实做生意,哪能赚到糊口的钱呢?
我将二两银子都塞在了他手里,说:“反正银子都拿出来了,要不然这样,您这里还有什么好看好玩的,我都买下就是了。”
大叔将银子塞回到我的手,他的手粗糙,却很干净很温暖,他碰到我的手,轻轻地摸了摸我指肚上的茧子。
我搓了搓指尖道:“整天都是拿针拉线的,手上生茧了还方便许多呢。”我看到大叔手上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茧,真是可怜。
大叔抬头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同情。
我笑着说:“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最近我们绣庄刚接手了一个很大的单子,我们这儿的员外千金要出嫁了,可以赚好多银子,以后大叔有什么好看好玩的,一定要为我留着呢。”我忍不住想把这个骄傲的消息跟他分享。
大叔慈祥地看着我笑了,欣慰地点着头,隐约的,我好像看到他的眼角有泪光,我觉得心里很难受,他让我想起我爹,虽然他比我爹年老很多,也沧桑许多。
大叔突然将整个篮子都塞在了我手里,飞快地走远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了,爹,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来?希望你在的地方,会有人帮助你,视你如家人。
我这就样因为那个大叔,完全把要去找宋令箭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满心惆怅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