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卫首领张程认出了眼下疯疯癫癫的鎏心,立马让侍卫们放松些压制,毕竟这两个月来他见多了鎏心,吃多了她做的包子自然有了感恩之心,慢慢的走过去抱住了他,屏住气息,颤抖的手终于下了决心抚摸她的青丝,哄她放松些,“张程在这里,姑娘不要怕。”
鎏心听见熟悉的声音有些失神,望着往日里与她对笑,在雪地里互相依偎吃着包子的茂程,似乎在一瞬间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庇护所,蜷缩着身子挨着他坚硬的盔甲,昏了过去。
“陛….陛下…..”
庆海此时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跑了上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弓腰喘气,他抬起头来望着萧仁景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宫门的方向,自己也缓过一口气顺着方向望过去,鎏心此时居然窝在守城的侍卫怀里,吓得他立马示意宫女赶紧过去接人。
萧仁景的黑瞳藏着杀人的冷意,紧接着一言不发接过昏睡中的鎏心抱回了寝殿,庆海欲言,他冷眸寒光一现,足以吓的所有人不敢多言,“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可以进来。”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退出去,他小心翼翼的将鎏心放在榻上,望着她昏睡中还有些不安颤抖,本要替她拢好锦褥,倏然她就醒了过来,惊慌失措的攥着暗青色提花面的褥子退到床角瑟瑟发抖,唇色异常苍白,害怕的如同惊弓之鸟。
“你不必怕,你若是不喜欢,朕便不碰你。”他主动的往后坐,即便萧仁景知道鎏心并不爱守城的侍卫,可方才那一幕他觉得自己在吃醋,如今她这般害怕自己,更让他心痛难安,“厨里做了你喜爱的豆包子,想必你饿了。”
鎏心的神经绷得太紧,双目四下打量着封闭幽禁的宫殿,烛光摇曳晃动的厉害,对面的男人明黄龙袍上的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使得她更加恐慌要爬到床边想要再一次跑出去。
“缙儿…!”
萧仁景竟然脱口而出的喊她的字,那日弥山深宵万物皆静,她手里拎着一盏别致的玉兔灯笼走在前头照路,他就站在后边慢慢走着,望着她瘦小倔强的背影,离别时,萧仁景月下许她承诺,“我日后所再能见你,我就娶你为妻。”
鎏心没想到他会喊出这个名字,除了母亲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佛陀说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一次相遇,可她起不起来这个眼前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她只记得萧仁景手里有青剑,要杀她,溅了一脸的鲜血。
“倘若你要到外头去,穿着鞋再出去吧。”
萧仁景怕她冷着冻着,怕外头会下雪,会翻风下雨,眸里的寒意因她而融化,他让御厨正端着豆包子给鎏心,她顾不得滚烫立马拿了两个捂在怀里,穿着鞋子向永定门跑了出去,她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藏着明亮的光,像只脱笼的云雀获得自由一样的快乐。
“她爱吃豆包子,是因为那个守卫,她要追云雀,也是因为守卫的宫徽是云雀,她或许眼里从未有过朕,只是朕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东西罢了。”萧仁景走出殿外时望着她与张程并肩而坐在永定门的门槛上,两人都吃着豆包子互相笑着,示意庆海不必再多言,“既然她不愿意留在朕身边,让傅册将她送到北照边境,自然有人接她回去,不必禀告朕。”
鎏心抬头见远处的萧仁景已经是转身离开,偷偷的溜回到陈宫的一座石狮子前,那袭明黄消失时她出奇的有些心痛,女官连忙搀扶住她,紧接着又劝她,“陛下叮嘱说不能着凉,明日要送你回北照,姑娘高兴些吧。”
北照,这两个既陌生有熟悉的名字,瞬间给她带来痛苦而窒息的感觉。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适?”锦瑟察觉到她的异常,伸出手背探了探她额角的温度,异常滚烫,想来应该是高烧复发,连忙起身寻太医,又回过头来叮嘱她,“姑娘莫在乱走,我寻了太医马上回来。”
鎏心没有应话,只是失神的捂着胸口坐在陈宫的石阶上,说起讨厌不想与萧仁景共处一室,她更加讨厌北照这两个字,讨厌到了骨子里,讨厌到血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