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场博弈举荐落幕时,张闫祁走在最后头远远的望着两个年轻的文官换上大紫官袍并肩走在大庭的雪地里,意气风发,不禁舒了一口气,也觉得有些累了,坐在宫门槛上,缓缓的说道,“微臣做了该做的,也老了,正式向陛下请恩归隐辞官”
萧仁景就站在他身后,漆黑的眸子里藏着的秘密有太多。
“老师,朕有一事求….”
“老臣帮不了你”首辅张闫祁打断了他的话,凝视着西南角的方殿,积雪在青瓦上堆耸起来快与屋檐上的斗兽齐高,深红色的宫墙上匆匆走过一两个穿着绒衣的宫女在嬉笑谈话,就听见他低声叹息,“那女子虽好,但出身卑微,又是哑女,宗族里选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好”
数日前群臣逼宫跪叩阻拦萧仁景娶哑女为后,鎏心的身份不明不白,莫说皇爷不同意,群臣更加会各种上谏,张闫祁知他聪慧绝不会败在这件事上,便道,“老臣会替陛下向皇爷求情,陛下自然可以娶她做妃,只是为后这事,绝不可行”
“不必了”
萧仁景漠然的示意内监送首辅出宫,张闫祁担忧他会败在这女人身上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劝,就被宫人请出来大殿外,雪地里寒气逼人,他被推搡着一上马车,马夫即刻就扬起马鞭,两道车轱辘压过深雪快速疾行。
“快停下,我要与陛下说话”他不甘心的拉起车帘子对着随行的内监命令道,为官五十载谙熟朝中事理,没有势力的皇后等同鸡肋,不为君王解忧排难便是他的失责,手中的拐杖用力的敲打在车壁上,“胡监,快送本官到殿去!!!!”
胡监只管着低头催促马夫快些走,张闫祁急的把头探出来,他见到不远处有个青衣女子孤身走在雪地里,单薄的冬衫与周围格格不入,那女子没有撑伞,三千乌丝在冷风中吹起来,她也意识到张闫祁在马车中望着自己。
“那女子…..是何人”
马车一停下来,他就觉得腊月的冬天异常冰冷得灌进内来,那女子如此与众不同,张闫祁仿佛已经知道了结局,拢了拢宽大的暗孔雀一品官袍,由内监搀扶着下了马车,宫人撑起纸伞走过来,他声音苍老了许多,摆了摆手,“我与那女子说两句话,不必跟来”
鎏心就站在那里等他。
“你怎知我要与你讲话,特意停下来了”张闫祁沧桑的眼眸仔细的打量一番跟前的女子,她今日似乎特意抿了朱唇,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两分不可近,不仔细看都难以发现她眼角有颗极小的青痣,于是问她,“去见陛下么”
她手中的拿着两屉奁盒微微透出一丝热气,香喷喷的肉馅味,张闫祁见她骨指冻得发紫僵硬,脸上竟然没有一丝可怜弱小,他倒是听说过鎏心出身不好,过的是粗糙的日子,又是个哑女,向来痴愚,有了些怜悯之心。
张闫祁要说的话渐渐咽了下去,倏然他惊讶的发现鎏心只是穿着双破道鞋脚站在雪地里。
“包子快凉了,快走吧”他挥了挥手扭过头去,与一个哑女计较此刻显得丝毫没有意义,见她一动不动的站着,雪已经积在她的衣裳上,他见鎏心眼神望向自己身后,转过头去,是一队巡逻归来的侍卫。
鎏心就从他眼前笔直的走了过去,打开了奁子里的两层盒子,小心翼翼的拿出两个包子,一个握在手心,另外一个,递给了其中一个蓝衣的侍卫,两人眼眸含笑,侍卫吃着包子也是极大的满足。
“胡…胡监!”张闫祁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连忙叫了内监过来,颤抖的伸出手指用力的指了指鎏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问,“那女子…难道不是陛下的女人吗?!”
胡监自然也看到这个情形,又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瞧见似的,连忙搀扶住张首辅上了马车,又差人赶紧去劝鎏心到大殿去,切不可与别人有任何恩情缠绵,张闫祁这为官五十载也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把脑袋探出车窗再三确认,几乎就要骂出句文臣不该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