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出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那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大事。伟大领袖***,总理***军事主席朱德都是在这一年相继去世。就在阿木即将临盆的前一个月,发生了唐山大地震。阿木出生在这个不平凡的年代里,会应着阿木的阿爹说的一样,阿木必定要动荡一生。
阿木自从懂事以后,感觉阿爹不像阿爹,阿娘不像阿娘,只有阿奶是阿奶……
冬至(1986)
山里的冬天来的早点,刚刚入九,就已经冷的不行了。阿木一早就被阿奶喊起来,揉开迷糊的双眼,耳朵却被屋外的吵杂声顿时惊得清醒。
“阿奶,咋滴啦?”
“屋里的鸡给偷了”阿奶咬着牙恨恨的答着
“啊?”阿木棉裤都没有套上,冲出阿奶的屋子。
阿娘在大门口和几个大婶子大伯在说话,声音老高老高的。一边说一边骂,阿爹拿着电筒在偏间土屋里找什么东西。阿木挤进偏屋,里面还有小叔和二哥,二哥看见阿木一脸嫌弃的用手一边推她出去一边嚷嚷:
“干嘛呢,出去出去,凑啥热闹啊?还嫌不够乱啊”
“鸡全没了啊”阿木怯怯的问了一句,估计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阿木是倒退着出了偏间,这个偏间是连着伙房的,伙房占七,偏间占三成。偏间里靠窗户下并排放着四个粪桶,一家人的小便都留在这几桶里。靠北面墙归置着一个大鸡笼,里面窝着二十来只鸡还有很多的空间。和鸡笼挨着的是用土坯圈的半围拉是关鸭子和大鹅的,土坯围的有阿木小半人高,在二哥推攘时阿木没有看到围圈一只鸭鹅。在后退避让的时候撞到偏间门口的小叔,小叔又因让开而向左靠,碰倒了靠在偏间和伙房的隔断墙边的锄头铁锹四齿钉耙等一些农作工具,稀里哗啦一大堆倒在一边,一阵刺耳作响。换来了阿爹严厉的指责,
“干嘛呢,你凑什么热闹啊!滚一边去”阿爹黑着脸唬道。
这时大门口阿娘骂声变成了哭声,边哭边骂。什么脏话臭话都蹦出来了,相邻的几个婶子也陪着骂,
“遭千刀的,偷额家的鸡鸭回家办斋饭啊!”“你家死光了人没钱吃饭来偷额家的鸡啊”“养个儿子没**的主啊……”
阿娘似乎越来越难过,干脆利落的一屁股坐在土疙瘩地上继续骂着。
阿木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想给阿娘又想自己洗脸,正在犹豫大姐出来把阿娘一把从地上拉起来,“不嫌丢人啊,骂就能骂回来了!别哭了”大姐一边拉扯娘进伙房,一边帮忙拍打阿娘身上的土灰。几个婶子大伯也开始散开了,各自走开了。
“还有一个月大妮子要结婚了,留下这些鸡鸭鹅都是为她结婚办酒准备的,这下好了,全没了。”
“这是谁故意的啊,还有哪家偷了没啊”……
阿木家小婶子和隔壁李家大娘一边走开一边说着。被大姐听到了,回头望望她们俩在说自己。
阿木没有把瓢递给娘,自己倒盆里洗了把脸。这时阿奶提着一条花棉裤,对着阿木喊道:
“裤子都不穿了,不冷啊,还不快穿上”
“噢”
阿奶又走进院子里,这时阿爹二哥他们一起都来到了院子里,二哥手里拿着两个烟头,小叔和阿爹坐在院子里嘀咕着,大致意思就是推测最少也得有两个人,估计有三个人,鸡鸭鹅加起来大大小小的近四十只,一个人也弄不走的。
一早上家里断断续续的来人问,李家伯伯,张家婶子的,可惜了那么多牲口。都是来安慰阿娘阿奶她们,阿爹骑车上班去了,阿木心想他今天也是没有心思教课了,今天估计要有哪个不听话的学生要倒霉了。阿爹上课严厉,对不听话的学生轻则骂,重则打的。一把木尺在课堂上不离阿爹的手。动不动就是一尺子下去打得手心生疼。阿木害怕阿爹,从骨子里的那种害怕。虽然在同一个学校里,从来不一起去学校,阿爹都是一个人骑着他那辆黑色永久牌28大车风里来雨里去。阿木从上学第一天开始,就和村里的小伙伴,哥哥姐姐们一起走半个多小时田埂路去学校读书,一天四趟来回。
今天村里的小伙伴都走了,就剩下阿木跟着三姐还没动身上学去,比阿木大三岁的三姐领着她一路小跑出了村,早上因家里的事,耽搁一下,要迟到了。快出村口时,又看到村尾最末户老五哥家的小媳妇坐在门口捧着蓝边大海碗,划拉着喝粥。看到阿木站起身来举起手来“哎哎”呼吆着两声,
“要迟到了”
阿木知道小媳妇和她打招呼,边走边回应了一句。小媳妇又坐下扒拉她的碗,眼睛却追随着阿木姐妹俩,直到身影逐渐远去消失不见在漫漫田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