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中人都死光了,无儿无女的,一个人也无处可去,就一直留在庄子里,好歹每日有人给他送些米面,有时候也有现成的饭菜,还有酒喝,更是乐得不想离开了。
茅屋里没有茶,也没人烧水,耿云奎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郭文莺,无比遗憾道:“文英啊,你是来晚了两月,没赶上百工大赛啊,听说今年的比赛比往年热闹呢。”
郭文莺知道他心心念的就是这个,便道:“错过便错过了,下次百工大赛我一准回来,一定给师父抢个头名,让人知道‘千机圣手’机关术是天下第一人,教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
“好,好,好徒弟,给你师父争气,师父这辈子就靠你了。”他说着话,手颤了颤,一碗酒差点洒出半碗。他因长期饮酒,身子中酒毒,当年的圣手早就废了,连最粗劣的机关也做不出来了。那满心的抱负早就付之流水,现在只希望自己徒弟能争气,为他再得大赛头名,整治那害他的仇人。
郭文莺看着他这样子,心里酸酸涩涩的颇不是滋味儿。她站起来道:“师父这茅屋也破旧了,文英今日得闲,不如给师父修修吧。”
耿云奎哼哼两声,“你就是喜欢看重细节,一个茅屋而已,能住人就行。”
“我是怕哪天下雨,要是漏了怎么办?师父腿不好,被雨淋了着凉对身子不好。”
“好,好,随你。”他无奈地笑,眼底里却是满满的柔情,能有这么个徒弟,真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幸事。
回想曾经初见郭文莺时的情形,谁能想到那个一脸倔强的五六岁的小孩,会成长现在这个样子?他这个徒弟有两点最值得骄傲的,一个天才的手艺,还有一个是天生的美貌。几年不见,真是长得越发标致了。
郭文莺笑了笑,叫庄子里的庄户帮着抱了些干茅草来,庄子别的没有,茅草却是很多,她爬着梯子上了屋顶,把旧草撤下来,新草铺好,挨个码扎整齐。
云墨在下面看着,忍不住暗道,郭大人真是厉害,连这种活都会干,他一直以为她是贵族出身,所以才会有那一身的高贵气。现在才知道,她从前的日子过得多么辛苦,这样的活计别说他这个王府小厮,就是王府底层的下人都不会插手的。她一个朝廷武将居然干的这么顺畅,可见从前是吃了多少苦。
他先前伺候郭文莺,是受了王爷的命令,为势所迫,自己也不十分情愿到西北去,但现在则是打心眼里对她佩服,真心实意的想留在她身边。别人都说她是因为模样生的好,得了王爷眼缘,靠不正当关系升上来的。不过他却知道,郭大人是真正有本事的。她的本事谁也比不了,就连王爷也十分倚重。王爷看上的是她的才,而不是她的人。
此刻斜阳夕照,洒洒的阳光照在她光洁的脸上,可以看到她额头甚是圆润,越过两道弯眉,那弯翘的睫毛如同小扇一般,颊上隐有几滴汗水滚落下来,衬得那张脸竟是出奇的好看。
云墨看得心中一热,暗道,他收回刚才的话,王爷既看重她的才,也看中了她的人。也只有这样的天资美人,能让天下男人心都甘情愿的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