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还真在桥下不远的地方看见一家生着炉火的面摊。面摊搭着一个遮雨的油布棚子,棚子顶挂着一盏纸灯笼,摆着四五张桌椅,有两个男人坐在背风处埋头吃的西里呼噜的,摊主是个中年男人,见有客人上门笑着迎上去:“客官,吃碗面?”一说完,看见走到光亮处的两人,脸上表情有些发怔,看这两人的通身气派实在不像在摊子上吃饭的。
那摊主一开口说话郭文莺就乐了,这人一口的冀州口音,听着甚是亲切,她笑呵呵的走进雨棚子,也用冀州话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面,来两碗。”
那摊主顿时大喜,“两位可是从冀州方向来的?”
见郭文莺点头,他又不禁一叹,“国破家亡,城池沦陷,也不知什么时候冀州才能收复啊?”
这摊主自称是从冀州逃难来的,当年城破之时,他侥幸逃出,就到这个地方摆了个小摊子糊口,他的妻子儿女都死在了战火之中,孤身一人勉强度日,不免甚是凄凉。
他一面絮絮叨叨说着当年冀州的惨状,一面给两人盛了两碗面。
这里最有名的就是雪菜肉丝面,两人一人一碗,也是都饿了,甩开腮帮子就开吃。
这样的荒野小地方,出现两个锦衣华服的气派人,确实容易招惹是非,那两个吃面男子不时向这边打量着,大有打探的意思。封敬亭不想惹事,一眼凌厉的看过去,那两人立刻就老实了。他是枪林箭雨里出生入死过来的,手里的人命不知繁几,杀气外露,又一身高贵气派,只看人一眼便能吓出一身冷汗。
两人匆匆付了钱,快步离开,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那摊主却还在说冀州之事,郭文莺不免劝慰几句,告诉他冀州城必破,瓦剌人也必将被驱赶出南齐境内,让他相信西北军,并把西北军打了胜仗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摊主大为欣喜,对着天上一个劲儿念佛,说待等冀州城收复了,他一定再回家乡去。
郭文莺听得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收复冀州是百姓的愿望,是天下有识之士的愿望,可朝中那些皇亲国戚,权贵大臣,却视天下百姓于无物,这般任性妄为,生生要斩断西北军的臂膀,日后国家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心中一阵气恼,颇有些化悲愤为食欲,很快吃完一碗,举着两根手指,“老板,再来三碗。”
封敬亭忙道:“我吃不下了。”
郭文莺道,“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她往常都吃三碗,今天心情不好,又实在饿极了,四碗面也就只混个肚饱。
封敬亭看看她纤瘦的身材,不由摇摇头,“没想到你这么苗条,还是个大肚汉,这以后谁娶了你可如何养得起?”
郭文莺没搭他话茬,像这么敏感的问题,跟他多说两句,还不定引出什么来呢。
她故意岔开话题,“刚才那于老先生到底是谁啊?”
封敬亭吃完了面,正坐在一旁等她,便道:“于老先生大名于凤阳,曾是当今皇上的辅政大臣,文渊阁大学生,内阁首席阁老,往常都叫他于阁老,现在致仕了,不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