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方才微臣不在时,发生了何时?诸位大人为何都在钦天监里?”李槛心中十分疑惑,硬着头皮问道。
孟延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此前天生异象,长星袭月,有灾星祸世,只是李大人方才因病告假,下官便替李大人为皇上寻找出了灾星。”
寥寥几句话,却令李槛悚然一震。
长星袭月,灾星祸世,这岂不是他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吗?孟延年又怎么会知道?难道……
李槛有些忐忑不安了起来。
今日之事,除却他与明衍之外,应无旁人知晓了,可孟延年又怎么会知道?若是事情暴露,他这个钦天监监正的位置,可未必能做的稳了。
“那位灾星,又是何人呢?”李槛试探着问了一句。
孟延年面上神色不变:“是东宁伯府的大姑娘沈玉楼。”
李槛陡然色变。
他忙转头看向一旁明衍,见明衍果真眼神冰冷地看向自己,视线里透着森然的杀意,仿佛有锐利的刀剑已经悬在了李槛的脖颈上,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
今日,若非是李槛告假,便不会是孟延年前来观测天象,被指认为灾星的人也不会是沈玉楼,而是沈风絮才是。
李槛有心辩驳,奈何周围人太多,他想要解释却也解释不得,只得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妖女既已寻出,明锦也无心在钦天监多做停留,今日虽是除夕之夜,但生了这样的事端,除夕夜宴自然就此作罢了。
明锦简单吩咐了几句后,便当先坐上轿辇离开了。
明锦一走,钦天监中的其余人便也纷纷散去了,钦天监内瞬间变的冷冷清清。
李槛当即想要追上明衍辩解,可还没有来得及走上去,就被孟延年唤住了,他只能看着明衍离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孟延年。
沈风絮本也要离开,只是在离开钦天监前,却被明衍唤住了。
明衍大步走上前来,道:“敏和郡君,且慢!”
沈风絮脚步稍缓,转头看向明衍,行了一礼:“敏和见过四殿下,不知四殿下所为何事?”
洛氏也站在沈风絮边上,见明衍前来,微微一笑,道:“四殿下还有闲情逸致来与敏和郡君闲话吗?”
明衍却看都不看洛氏一眼,只道:“我与敏和郡君有些话不便当着太子妃面前说起。”
这是要赶洛氏离开了。
洛氏却十分亲昵地拉过沈风絮的手,笑容温婉可人:“四殿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与敏和郡君情同姐妹,想必敏和郡君也不会介意的。”
明衍微微蹙眉,看向沈风絮,可沈风絮竟点了点头,道:“不错,四殿下有什么话便直说吧,便不必让太子妃避让了。”
情同姐妹是假,只是沈风絮不愿意同明衍虚与委蛇罢了,有洛氏在侧,明衍自然会收敛一二。
“事关玉楼姑娘,敏和郡君难道一点儿也不关心吗?”明衍的眸子微微一眯,质问道。
“我大姐可是祸国妖女啊……”沈风絮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地道,“纵然我与大姐姐妹情深,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因一己私情而不顾家国天下呀,大姐哪怕是因此而丧命,那也是为国捐躯,即便是大姐自己也是心甘情愿,我又能说些什么呢?四殿下若是为着我大姐的事情,便不必多说了。”
明衍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唇边扯出一抹极难看的笑容,却说起了旁的事情,道:“敏和郡君可知钦天监是如何运作的吗?”
沈风絮不知明衍为何忽然说起这个,偏了偏头,道:“不知道。”
明衍便要开口,可沈风絮又续了一句:“但也不感兴趣。”
明衍:“……”
仿佛有一口气堵塞在喉咙之中,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忽有一声清朗悦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说话的人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戏谑之意,道:“这钦天监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唯独衡天仪是难得的很,除钦天监外,我还从没有在旁的地方见过这么精妙的仪器。”
衡天仪是钦天监中用以观测天像之物,其上刻画着星宿,内含窥管,有黄道环、地平环、子午环、六合仪、白道环、内赤道环、赤经环等,十分精妙。
说话之人声音清澈温润,带着几分笑意,沈风絮即便不回头也知晓是说话之人是明疏。
明疏走至沈风絮边上,温和而笑:“敏和郡君可想见识一下吗?”
明衍目光微冷:“敏和郡君方才已说了对此不感兴趣。”
闻言,明疏转头看向沈风絮,眨了眨眼,问:“是吗?”
“啊……”沈风絮似乎略有惊讶,继而十分单纯无辜地道,“没有吧,方才世子说的衡天仪是什么?我以前从没听过,倒是很想见识一番。”
分明才说过不感兴趣,前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竟又改口说什么想见识一番。
一旁明衍与洛氏:“……”
于是明疏眼前一亮,道:“正巧今日在钦天监里,不如便一起去看看那衡天仪,如何?”
沈风絮点头:“好。”
两人这么说着,便向钦天监内走去。
明衍咬了咬牙,又迈步上前,跟上了两人,道:“我也对衡天仪十分好奇,不如一并前去看看吧。”
见明衍如此,洛氏也上前一步,道:“我也想见见那衡天仪。”
沈风絮微微蹙眉,明疏看了沈风絮一眼,情知沈风絮并不希望这两人跟上,于是脚步稍缓,看向明衍,道:“四殿下,沈玉楼现下被关押了起来,暂时还没有处死,你若是不去看她最后一面,想必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明衍神色铁青。
洛氏也笑了笑:“是呀,四殿下事物缠身,哪有空去看衡天仪呢。”
洛氏话音未落,明疏又看向洛氏,道:“太子妃也该去看看太子了,就这么在钦天监里,怕是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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