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称作了妖女,明锦的神色沉沉,便问道:“究竟是何人?”
的确年年都有祸事发生,年年南方皆有涝灾,西方有旱灾,除此之外,宫中太后也常年身体抱恙,太医日日调理,可太后仍是抱病在床。
加之今日的鹦鹉骤然死去。
其实早在此前,那位被明锦重用的李槛也偶尔提起过,大洛国如今的风水,似乎隐有骤变之象,似有妖邪在暗中抽取大洛国的气运,只是李槛如今道行尚浅,不能让那妖邪授首伏诛。
孟延年并不答话,而是一举手中长剑,扬声厉色道:“敢问苍天,祸我大洛国运者,究竟是何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巨响,似有雷声炸鸣,只是并无人见到闪电光芒,只见一张纸笺忽从天下飘落而下,不偏不倚,正落在了孟延年的手上。
所有人都看得真切,那纸笺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正落在了孟延年的手上。
这纸笺,不正是苍天之意吗?
而孟延年并没有将之前打开,而是大步走下了占台,跪在明锦身前,手中捧着那一张纸笺,高举过头,大声道:“皇上,那妖女的身份,便在纸上了!”
若是换做以往,该是明锦身边的内侍上前将纸笺取来,可明锦只是摆了摆手,便自己走了上去。
方才所有人都看的真切,这纸笺是在孟延年的呼唤后,从一片漆黑的夜色里落下来的,定然是苍天所赐。
故而明锦要亲手打开一看。
沈风絮偏了偏头,忽地想到了一个人。
若是李青如的二哥李成川在此,以他的眼力,想必能看得清这张纸笺是从何而来的。
只是可惜,李成川并不在此。
沈风絮从不相信鬼神之说,即便她本就是死后重生。
她更愿意相信这张纸笺是孟延年提前布置好的,如今天色昏暗,天边无星无月,没有半分光亮,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纸笺是从何而来了。
明锦将纸笺打开后,面色顿时一变,紧抿着唇,面色阴沉到无以复加。
钦天监中的所有人都惴惴不安。
尤其是在场的女子。
毕竟,方才孟延年可是说了,是祸世的妖女。
胡皇后与明锦的距离不远,只要稍稍偏头,便可以看见纸笺上的内容了,但胡皇后面上浮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却并没有转头去看。
因为,她已经知道纸笺上的内容了。
不仅知道,这一切都是胡皇后亲手布下的局。
纸笺上所写的人,是柔妃。
柔妃自以为这一场局是她与明衍布下的,却不想,孟延年早就已经被胡皇后给收买了,而李槛也并非是告假,而是胡皇后命人在李槛的饭菜里下了药,致使李槛腹泻,李槛一直腹痛难忍,自然不得不告假了。
到了这时候,便到了孟延年出场了。
那位祸世的妖女,便理所当然的是柔妃了。
胡皇后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便见明锦面上怒气冲冲,他霍然转头看向胡皇后,厉声问道:“沈玉楼可是你选入宫中的伴读?!”
胡皇后霎时间愕然万分。
什么?
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仅仅在下一刻,便道:“是,沈玉楼是小九的伴读。”
明锦厉声喝道:“把这妖女给朕抓起来!”
指的是沈玉楼。
所有人都愣住了。
妖女,怎么会是沈玉楼……?
唯独站在沈风絮边上的洛氏神色淡然,语气里带着几分怜惜,道:“想不到这位妖女竟然是郡君的长姐,望郡君莫要悲伤。”
沈风絮自然不会悲伤。
她只是有些愕然罢了,于是转头看向洛氏,却见洛氏的面上的神色颇有几分奇异,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洛氏似乎是一早便知道了这一切,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道:“太子妃……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洛氏只是微微一笑,道:“有什么可意外的,不是她也会是旁人,在场的皆是京中贵女,无论是什么人,都没有必要意外了。”
而沈玉楼,已经完全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上一刻还想着的是沈风絮会成为那位祸世妖女,却不想忽地情势骤变,她自己竟然成为了那一位妖女,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失措,沈玉楼顿时转头看向明衍——
这一切可都是明衍所布下的局,明衍当时同她说,只要今日事成,沈风絮便会彻彻底底地消失在这世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她自己?
明衍强行定了定心神,他攥紧了手指,脑子飞速的思考着。
可是周围的侍卫已经上前要将沈玉楼抓住了,明衍顾不得想太多,便迈步走上前来,大声道:“父皇!此事有待商榷!这位孟延年的话未必可以尽信!”
但此刻明锦哪里能听得进去这些话?此前孟延年的种种表现,皆证明了他所言非虚,且不说旁的,只看着方才这纸笺从天而降,明锦心中便已经坚信了祸国妖女的存在。
胡皇后的面色也有些难看。
但到底还是抿了抿唇,站定原地,不曾开口。
她觉得十分后怕,她分明是设计在纸笺上写着柔妃,却无端成了沈玉楼,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若是那人将其上的姓名改成了自己,她可不觉得明锦会顾念旧情……
或者说,他们本就没有什么旧情。
而如今那位妖女成了沈玉楼,胡皇后除了后怕之外,竟也觉得有几分快意。
她不喜欢沈玉楼。
从那日第一次见到沈玉楼起,便不喜欢沈玉楼了,那一身的杜鹃花,让胡皇后联想到许多极不好的回忆,沈玉楼虽从没有做过什么,但……
沈玉楼若是死在这一次的事情里,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