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殿外的树梢上,还有零星的雪水顺着枝干滑落。
几缕浮云在天空上漂浮流动,有冰凉的寒风从殿外吹拂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沈风絮便站在了采月殿门前。
采月殿原本是一座已荒废了的宫殿,在七年前,居于采月殿中的容昭仪难产而死,此后,采月殿便一直荒废了下来,除了偶尔有宫婢前来打扫守殿外,便再没有人经行了。
直到前些时日,明锦在采月殿中宠幸了姜拟月。
而后他便让姜拟月住进了采月殿里,先是封了姜拟月为正七品美人,又接连两日宠幸了姜拟月后,将她晋封为正六品小仪,但自那以后,明锦便再没有来过一次了。
采月殿中寂寂无声。
只有一些鸟雀落上枝头,然后又匆匆飞去,似乎就连这些鸟禽也不愿再采月殿中多做片刻的停留,沈风絮正站在殿外胡思乱想着,便见宫婢从采月殿里走了出来。
那婢子手上还沾染了些许胭脂水粉,显然是刚为旁人梳妆过。
她缓步走了出来,对着沈风絮行了一礼,柔和道:“婢子见过敏和郡君,敏和郡君快请进。”
沈风絮便跟着宫婢一路走进了姜拟月的采月殿中。
此时姜拟月端坐在主位之上,衣裳服饰一尘不染,头上玉冠华贵,是一支精致镂空海棠步摇,看上去美丽大方,素白纤细的手指上,涂着红如丹蔻的色泽,长长的护甲上镶着几颗极近华贵的珍珠,整个人看上去透着一股华丽奢靡的气息。
可不知是怎么地,看到姜拟月穿着如此繁复华丽,反倒是让沈风絮心下有些不宁,若是姜拟月衣着平平,沈风絮倒也觉得正常,偏姜拟月这一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沈风絮是四品的敏和郡君,而姜拟月只是六品的小仪,所以姜拟月起身对沈风絮行了一礼,她的视线始终是看向沈风絮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哀伤,仿佛有一柄利刃刺入了她的心口,不断地搅动抽离着,却并没有将她杀死。
沈风絮回了一礼,道:“姜小仪近来如何?”
姜拟月刚要开口,可是看了一旁宫婢的脸色,千言万语便化作了片刻沉默,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姜拟月便扯了扯唇角,面上露出一个难看之极的笑容。
“那是自然,宫中繁华,是宜安伯府不可比拟的。”姜拟月淡淡笑着,视线却转向一旁窗外,看向那一片茫茫白色,道,“郡君自然不必担心我了,只是不知敏和郡君近来如何?”
沈风絮也笑了笑,道:“东宁伯府自然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皇宫,不过风絮在家中有兄长有姐妹,书院里也有同窗好友,也觉得知足了。”
沈风絮的这一句话,让姜拟月眼前顿时湿润了起来,她忙抬起头,忍住不让自己哭泣出声来,声音略有嘶哑:“敏和郡君……”
沈风絮抬眸看向她。
而一旁的宫婢却忽然咳了一声。
姜拟月余下的话顿时又咽进了喉咙里去,她抿了抿唇,声音里带着强忍住的哽咽,道:“敏和郡君远道而来,应也累了吧,先坐下休息吧。”
宫婢眉梢不禁紧紧地拧了起来,可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姜拟月,目光中带着一丝凉意。
沈风絮看了那宫婢一眼,微笑道:“你去帮我倒杯茶吧。”
那宫婢蹙了蹙眉,转而看向殿外守着的其余婢子,道:“芳儿,你去倒杯茶来。”
守在殿外的芳儿便立即应声而去。
沈风絮目光稍稍一沉。
她想让宫婢离开,偏她一步也不走,而那宫婢也看向沈风絮,温和地解释道:“婢子要贴身照顾姜小仪,不便离开这里,还请敏和郡君见谅。”
沈风絮也不便说些什么。
可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姜拟月在采月殿里并非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悠然,反而是处处受制,从一开始沈风絮进殿开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若是沈风絮来见姜拟月,姜拟月绝不至于梳妆打扮这么久,也绝不会打扮的这么华丽奢靡,就好像是……特地打扮成这样做给别人看的似的。
沈风絮又看了姜拟月一眼。
姜拟月的目光宛若沉寂的死水,没有任何生气。
沈风絮情知有眼前这名婢子在这里,她与姜拟月是说不了什么话的,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在原处坐了片刻后,姜拟月只低着头不说话,沈风絮便也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左右在现在这个地方,也说不了什么话,就算开口了,也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名唤芳儿的婢子将茶水端了进来,放在了沈风絮的桌旁,便恭谨地退了出去。
沈风絮将茶盏端了起来,面上神色略有复杂,忽而端起茶盏站起身来,只是在向前走的时候,似乎是被什么拌了一下,身子向前一倾,便将茶水尽数洒落在了宫婢的身上。
姜拟月心中一紧,抬眸看向沈风絮。
那宫婢也是面色一变。
可她深深地看了沈风絮一眼,也只是关切地问道:“敏和郡君您没事吧?”
沈风絮却摆了摆手,看向宫婢,道:“我没事,倒是你身上都已经被溅了茶水,先去换一身衣服吧。”
宫婢面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不想离开这里,一旦离开了,还不知道沈风絮会和姜拟月说些什么,可衣服上的的确确都沾满了茶水,在这里侍候显然并不妥当。
再三犹豫后,那宫婢只好道:“那婢子先去更衣,一会儿再来侍奉姜小仪。”
姜拟月点了点头。
望着宫婢离去的背影,姜拟月的身子逐渐紧绷了起来,直到看着宫婢彻底走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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