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吓晕了我的麻醉师!”
降谷零抿了抿唇“他是英雄,或者说,因为他,有更多人被解救出来。”
松田阵平从另一个角度问“那……之后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在医院里,医生最怕的就是这类问题,说实话很容易被激动起来的家属打,说假话不道德还容易误事。
一般人都会以含含糊糊地看个人体质之类的话糊弄过去,但在知道神谷哲也受伤的原因后,医生也不由得正了脸色。
他叹了口气“……很难,虽然不想说套话,但万一呢,还是要看个人的体质。”
降谷零“你直说吧,我们有心理准备,不会激动的。”
毕竟神谷哲也身上的伤他都见过了大半,甚至有些是他目睹下产生的。
琴酒是手段实在是太狠,完全没把神谷哲也当人看,那手段甚至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审讯范围,而是折磨。
想起还没被抓到的琴酒和安格斯,降谷零心里堵着一口气。
但是……只要神谷哲也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其他的不管什么事,他们都会帮他摆平。
“主要是手脚部位。”医生皱着眉,哪怕行医多年,他也很难描绘出当时看到的那种惨状,“还有枪伤、脖子上的伤。”
“他是不是很早就被人伤害过,之后养好然后又再次被伤害?”医生问,“他的手骨几乎都是错位的,甚至有几节刺破皮肤突了出来——我该庆幸没有漏掉吗?
但总之,伤害已经造成了,想要恢复成正常人那样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说因为神经也有受损,之后有没有知觉要看他醒来后的情况。
为了保全他的性命我们短时间没法进行细致的操作,这个可能要二次手术。”
仅仅只是交代一处的伤口,办公室内的气氛就已经压抑了下来,医生看着陷入沉默的两人,看了看自己没吃完的盒饭,一时间也没了食用的胃口。
降谷零沉着脸,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握起。
医生不知道神谷哲也的体质,而他的血液一般仪器也分析不出特殊成分,因此从伤势上分析,认为青年受了很久的折磨。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些伤,只是短短五天内造成的。
密集而又恐怖,令人头皮发麻,连回想都忍不住有着幻痛感。
长久的折磨还有修复的喘息时间,而神谷哲也没有,他只是一次次地被折断、被打碎,再用那种用途残忍的药剂修复,经历一次细胞修复的痛苦。
可就是这样,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神谷哲也还是挥动着手臂,帮他挡下了子弹;扣动了扳机,救了警方全员。
骨头刺破皮肤凸出来的感觉是什么?错位的骨头压迫着神经的感觉是什么?
降谷零不知道,他甚至想象不出来。
他脑中闪回着枪战中神谷哲也一枪枪扣下扳机,丝毫不顾后坐力的振奋模样,回想着那根纤细的钢琴线。
最后,他只能沉默地道“还有呢?”
请把苦难撕扯在我们面前,血淋淋的,不带任何掩饰。
医生“还有啊……”
他的表情扭曲,像是牙疼到抽气“总归还是要二次手术的,倒不如不听?”
“说就完事。”松田阵平看着他,“或者我再帮你打碗饭?”
“算了算了,我还是说吧。”医生摆摆手,“他腿上的伤倒是没有手上那么重,但之后还是要看恢复情况……”
“少说废话。”
“他大腿上有枪伤,子弹正好卡在他骨头缝里了。”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大腿,“想取出来得大出血,但当时的情况不行,所以说没取——这不照样是之后的事情吗?
脚踝的伤类型跟手上差不多,如果你们真的要成为他家属的话,估计会很辛苦的哦,如果需要高级护工的话,我帮你们联系?”
降谷零一拳打在桌子上,木制的桌子凹下去一个坑。
如果不是神谷哲也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糕,只能维持最低程度的存活指标,他巴不得揪着医生直接再来一波回炉重造。
这种情况下苏醒过来……也很疼吧。
虽然他知道对神谷哲也来说,疼痛只是为灵魂的高尚加冕,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但他还是由衷地希望他能更好一点。
医生“……好的,下一个。”
医生低下头开始翻资料,身上的皮肉伤他甚至都不需要赘述,旁的两人都能看懂,只是降谷零忍不住手抖。
松田阵平给他倒了杯水。
医生道“还有啥来着……伤口太多了,我又不是全程在线,只能浅显说一下了。”
“您说。”松田阵平咬着牙,挤出敬称。
他发现了,这个医生是真的很话多——还很会吊人胃口。
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这里有明显的电击痕迹,这个疤估计是永久性的,看那小伙子长得还不错的样子,你们可以让他出去穿个高领,不然有点难看
——其次就是电击,你们到底是剿灭了哪个丧心病狂的组织?能告诉我名字吗?我去他们坟头上蹦个迪。
这种长久性的电击也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尤其是心脏部位,会导致心肌损害,还会留下视觉障碍,不过debuff叠多了好像也蛮债多不压身的。”
松田阵平忍不住问“你打游戏?”
医生点点头“对啊!屠龙宝刀点击就送。”
降谷零一时间又难过又生气,但被这医生弄得愣是活生生地气笑了。
他一手扶额,一手端着杯子,想着那个项圈。
安格斯……到底想掌控神谷哲也到什么程度?又或者说想要折磨他到什么程度?
持久的电流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再加上审讯过程安格斯一次都没来过……
降谷零觉得,他们之间可能真的是全然决裂的关系了。
那么安格斯会不会来报复神谷哲也?
现在医院戒备森严,组织元气大伤,如果安格斯有理智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前来自投罗网。
降谷零回溯着组织boss的言行,觉得后者还是个谨慎的毒蛇,苟在暗处,在这种情况下,不大可能集中起人手对医院动手。
主要是对付组织,公安不可能没有伤亡,现在处理后续很乱,哪怕是保护神谷哲也,公安也不可能抽出太多经历。
还是要看他们……
降谷零对医生道“心脏问题吃药可以克服吗?能更详细吗?”
“再详细要等内科那边的检查。”医生道,“我只能保证他最低限度地存活。”
“还有呢?”松田阵平麻木地问。
“……还有啊,确实还有一点。他实在是太警觉太逞强了,明明是能麻晕个大象的麻药,他竟然还在中途醒了那么一次——虽然就睁了一下眼睛。”医生感慨道,“那浅金色的眼睛真好看啊。”
“就是左眼看上去不太灵光的样子。”
“这个……应该不是新伤了吧?”医生小心翼翼地问。
降谷零把杯子推远,双手撑住头,说不出话。
是新伤,太新了,太痛了。
人都是贪心的。
在神谷哲也没醒的时候,所有人只是觉得他醒了就好;可是当他醒了以后,他又希望着他身上的伤快点好。
可是前者已经实现了,后者他们能用什么去弥补?
这任何一项伤口,放在常人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更别说全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神谷哲也曾经那么强,他真的受得了之后一辈子的痛苦和无力吗?
他们……能弥补多少?
松田阵平一脸平静,只有眼神能看出他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他问“还有呢?”
医生暴怒“还有个大头鬼啊!再有神仙都治不了了!”
“出去出去,该干嘛干嘛去!”
突然气势起来了的医生直接把两人轰出了门,自己“啪”得合上帘子。
他有些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盒饭,毫无食欲。
“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神谷哲也人也麻了。
天知道他想去五号那看看情况,结果睁眼就是手术室的大灯,一堆人围着他的马甲开膛破肚的模样。
太恐怖啦!咸鱼立马切号,直接把马甲丢在原地受苦。
他太久没接触过手术室,竟然忘了红方修复他马甲还要一大堆步骤——这下不太好偷了。
放在重症监护室里,外面肯定有人看着,他得挑个好时机晚上摸进去,把马甲给顺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消失?因为重症监护室里肯定有监控啊!
直接消失那就不是柯学了,安格斯应该改名为魔法师。
他借着论坛的情报了解了“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再估摸着到时候交换身份会表现出来的有多少。
反正“修复剂”这种东西有什么效果他说了算,只要最后演出来的逻辑没有问题,这个漫画剧情就可以结束了。
看着各个或忧郁、或悲伤、或愤怒的红方,神谷哲也心虚也是有些心虚的,他现在还是想死遁,一走了之才不会被揪住感情折磨。
反正还有一个复活沙漏嘛……
就是到时候不能蹭诸伏景光的饭了。
咸鱼一个人嘀嘀咕咕折腾着计划,打算明天晚上在怪盗基德的展览会上表现一波。
当然,在这之前,他得先伪装成安格斯,去医院“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