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来。
“云君,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的孩子是没了,但我已经捉了你来陪葬,也没什么遗憾了,我的好姐姐,永别。”
说着,外面传来树叶落下的沙沙响声和人踏在落叶之上的“咯吱”声。
云君依旧不慌张,不紧不慢开口道:“害你失去孩子的是你的好妹妹云馨,当日她约了你从后门去江夏郡王府却什么要事都没有告知,为的就是残害你的孩子。她下此等狠手的缘由,不出意外,当和江夏郡王有关,你可以不信,但我还是愿意告知你真相。”
她的话落了音,门外依旧没有传来回应。
宅内宅外皆一片安静。
终于,半炷香的时间后,云韵的声音竟再度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云君唇角划过一抹莫测的笑容。
“因为我说的是真的,你以为云馨在江夏郡王府过得很好吗?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李明阳的心,从未在她身上,她一直都是一个替身罢了,不巧,前不久她知道了这一真相。”
“替……替身?”云韵字字惊恐。
“当然。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她能被看作谁的替身你我再清楚不过。没错,她是恨我,但对你的恨意,才是更令人感到恐惧的。”
旧宅位于寿春郡王府的阴暗角落,此刻周身的空气似更阴冷了些,令人胆寒。
云君话音落下,有好一阵子都无人应答。
可她不急不恼,只轻轻将手放在了身边陈丰的肩头上,似担心他会因为思及过往而心有惊怖。
指尖触碰他华锦缎子,隐约温度是这破旧宅子里唯一的活气。
蓦地,那看起来不堪一击、实则在外铸了铜墙铁壁的宅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一束光从外透了来,云君这才发现方才萦绕在自己周身的冷气似能蛊惑人心,她当即一个激灵,整个人也清醒了些。
云君眉心深敛,垂眸看了眼身旁的陈丰。
这才发现自己这深藏不露的表弟也将两只手撺得紧紧的,看样子,若云韵没令人将这门打开,两人当真要被这旧宅镇住魂魄了,到那时候,纵使有通天的本领,恐怕都心有余而力不足,手脚使不出半分力气,甚至神智都会随着日光的消逝而遭到蚕食。
“丰儿,姐姐在,不怕。”她压低了声音对陈丰道。
哪想话音刚落,一步之遥外就传来一阵讽刺的笑声。
云韵没了平日里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一阵花枝乱颤的笑,生怕云君和陈丰没把她这姿态看在眼里一般。
她笑了好一阵子才道:“我的好姐姐,待我这个妹妹就是要毒杀我腹中胎儿般狠毒;可待自己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弟弟,却如此贴心,真是令云韵感到困惑呢。”
说罢,她一双眼睛中似淬了冰,死死地在云君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随即又轻飘飘移至陈丰身上,最终落在了他那一双残腿之上。
“自断双腿?”她唇角一勾,冷漠的话语随即像能是噬人灵肉的铁钩,淬了火,又封了冰,“好姐姐身边的人还当真是不一般。”
云君朝前迈了一步挡在了陈丰前,铿锵道:“云韵,你自己遭到胞妹的毒害心中颇有怨愤不难理解,但大可不必因此恶意揣测他人的情分,这是我的表弟,今日之事与他无关,你不必想方设法朝他的旧伤口上撒盐。”
“我随口感叹了半句竟又被视为赤口白舌了,大姐姐何时如此假眉三道喜欢恶人先告状了?”
看云韵张口闭口都不肯忍让半分,云君敛眉回眸看了眼身后的陈丰,只见他温和地冲她轻轻一笑,似在说“无妨”,只好忍下这口气,绕到陈丰身后,一边将他缓缓朝外推去,一边抿紧了唇不肯再跟云韵多费口舌。
云韵看她一副作罢的样子,更为得意了几分,冲先前领了云君和陈丰走到这宅子的嬷嬷道:“宋嬷嬷,去堂前备好茶吧,我这姐姐伶牙俐齿,我真怕自己稍有招待不周就会被旁人嚼了舌根,毕竟这明里暗里的手段那么多,我却什么都学不会。”
说着,她轻抬了右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脸上的神情亦跟着伤感了几分。
“孩子走了,但魂在,害了他命的人,我是断然不会放过的。”
“是。”嬷嬷领了命,却也不由得跟着打了个冷噤,离开前瞥了云君同陈丰一眼,那神情仍是万般不敬。
云君视若无睹,只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云韵极力克制但仍略显狰狞的表情之上。
云韵下了命令,由一个小丫头搀扶着朝前走去,那模样大有李明德不在府上、她已然是这府上的王妃的架势。
云君由此推断——李明德待她不薄。
片刻后,几人行至前堂。
云君这才发现,虽说那宅子阴冷破败,看起来像是在这府中最为凋敝的一隅,可走至前堂仿佛也没用了太久,不得不说当初建宅的人花尽了心思。
云君落座,瞥了眼置于案上的茶杯,抬眸恰对上宋嬷嬷挑剔打量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道:“云韵,害你丢掉腹中胎儿的是云馨,你方才说不会放过罪魁祸首,大可以直接去同她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