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的秋老虎季节,可他家里却连空调都没有开,一进来便觉燥闷,就像蒸笼一样,亏他受得了。
仔细一看,发现他身上那件薄薄的T恤早就汗湿了,粘在身上。
头发也湿了,眼眸遮掩,神色难辩。
都这么热了他居然还在抽烟,粗略一看,地上大约有十几个烟头了,他又重点了一支,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身子,沉默的低头抽烟。
也不知在想什么。
陆先生最是爱干净了,也讲究,没想到也会有将烟灰随意弹到地上的时候。
万阿姨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想问他需不需要烟灰缸,可最终还是没有问,想必,他心里有什么不大痛快的事吧。
她暗叹了声,将带来的清洁工具带进卫生间里,然后开始了打扫的工作。
索性只有客厅殃及,卧室跟另几个房间都还是完整如一的。
万阿姨只需要将客厅里的凌乱收拾下就好了。
她在收拾,他则仍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
深沉的夜色逐渐变成浅淡的灰蓝色,月亮都快看不见,那是快要天亮的预兆。
陆廷铮深吸着手中的烟,烟雾自他眼底浮起,又缭绕眼前,隔绝了视线以及来自视线内的所有情绪。
嗓子,又干又哑,火辣辣的疼着。
他已经抽了快整整一晚的烟,一杯水都没喝,干渴又枯竭。
他不愿动弹,不想动弹。
他还在想。
还在想。
还有什么可想?还有什么值得流恋?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他缺女人吗?
那又为什么非她不可?
陆廷铮头疼欲裂,几欲炸了,他深蹙着眉用力摁揉两侧太阳穴位置,烟夹在手指间,一时忘了抽,只见猩亮的光逐渐向上燃去,烟灰很长,长到没等到他弹去便掉到地上。
“陆先生,要不要烟灰缸?”万阿姨打扫到一半实在看不下去,送了个烟灰缸过来。
倒不是怕他把地板弄脏害她重新打扫,是实在心疼他这样一言不发抽烟的模样。
陆廷铮眸光触到烟灰缸的那刻,干哑的嗓中发出了声,“谢谢。”
很短的两个字,沙沙的从喉咙间滚出,声音飘乎几近于无。
万阿姨听到心疼的不得了简直,她好歹也为他打扫了几年的房子,他年纪也跟她儿子差不多。
听见他嗓子不大好,她马上又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但,他没有喝。
他还没想清楚,而烟已经抽完,痛苦吗?连稍微镇定神经的东西都没有了。
陆廷铮胸口似被塞堵住,沉闷的、充满压抑的,无解的阴霾。
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往日那一双清亮奕奕的眼眸,此际,晦暗,深幽,饱含疲累。
叫那个女人滚吧。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为什么讲不出口。
他目色空空的看着黑漆漆的电视机,好像也能在里面看见倒映着的自己,一个隐约的轮廓。
他在想什么。
也在跟自己一样辗转挣扎么。
有感觉到痛吗?
会想要嘶吼出来吗?
就这么不舍吗?
“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低喃的、不自主的、浅哑出声。
夹着烟的手很突然的,连续的,抖了好几下。
烟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