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亮的刺眼,沈府后院里,几个扫地的女仆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像几只麻雀。
“咱家三小姐酒量真是天生的好,听说喝了足足两罐枫酿还能骑马回来!”
“是马?不是驴吗?”
“你们没见把老将军气成什么样子?先罚了三十板子,又让跪到天黑,还不给吃晚饭。”
“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小姐还要饿着肚子跪很久,要不我们送些吃的去?”
“我们这些仆人不能去,要去也得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苏七。”
“是啊,苏七应该早都知道了。”
苏七真的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本来还在满世界找一大早就不见踪影的沈霁,又被其他几个要好的女孩子拉着去看客人,听说这次来的客人有一位小公子,出落得甚是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嘛,就跟着去了,苏七瞧见那小公子,正高兴呢,下一秒就眼睁睁看着沈霁从大门冲了进来。
当时的苏七埋在人堆里扶额叹气,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把自己塞进去。真的不想承认那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丢死人了,况且每次小姐挨罚,自己还要冒着被一起罚的风险去偷偷给她送吃的。
不过嫌弃归嫌弃,苏七还是去小厨房偷偷装了两个馒头,被做饭的婆婆看见了,悄声问她:“又给罚跪的三小姐送吃的?”苏七点点头,婆婆拿出两个纸包鸡腿塞给苏七:“把这个也拿上。”
沈霁午前直接在前院挨了板子,然后跪在院子中间,折腾半天,酒也醒了。对于她来说,罚跪和挨板子是家常便饭:不是今天翻到别人家院子偷果吃,就是带着一众本该去河边浣衣的仆人们摸鱼捉虾,自己不老实还带着其他人一起不老实;只因她是家中最小那个,所有人都惯着,只有沈延,对她甚是严厉;沈霁谁都不怕,唯独怕祖父,记忆里祖父不爱说话,不爱笑,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整日里不是看书就是品茶,要么就去校场看看长姐和二哥,很是无趣。
屁股隐隐作痛,肚子又不争气地叫起来,沈霁四下看看,没有人,于是干脆趴在地上,虽说已经吃过一碗面塞过几块点心,不过肚子很快就又饿了,她嘟哝道:“这个苏七,还不来,再不送吃的我就要饿死了。”话音刚落,一阵窸窣声传来,沈霁竖起耳朵一听,是苏七!她连忙爬起来,朝蹲在一丛海棠后的苏七招手。
苏七已对偷偷送饭十分熟练,她快速移到沈霁旁边,然后掏出一个纸包,塞给沈霁,转身就要走,被沈霁一把拉回来。
苏七压低声音嚷道:“你想害我被发现然后陪你一起罚跪吧!”
“放心,现在没有人,陪我待一会,我快无聊死了。”沈霁蹲在地上,边说边打开纸包,拿起鸡腿就啃,苏七只好陪她蹲在地上,看她吃。
沈霁嘴里塞满吃食,含糊道:“说说,那两位客人是谁,看起来来头不小。”
“你还好意思问,京华丞相府唐大人第一次见你,就是一副醉酒模样。”
沈霁差点将鸡肉喷出来,转头瞪着苏七:“什么?丞相府的唐大人?他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拜访老将军,老将军不是一直与唐大人交好吗?”
“那还有个看起来同我一般大的男孩,是谁?”
“听说是唐大人的独子。”
沈霁心想完了,全完了,唐大人也就算了,好端端带个儿子来做什么?同龄人那肯定是要认识一下的,这以后见还是不见?见了说什么?装作没见过?还是告诉他他看到的那个醉酒小姐不是她?不行,这么说太扯了。苏七抬起手在沈霁眼前晃一晃,问她:“愣什么呢?还不快吃?”
沈霁拉过苏七:“不行,我得挽回一点颜面!他们现在在哪?”
苏七一愣:“在老将军的房里喝茶聊天呢,你要干什么?你可别乱来,老将军说不定已经在努力帮你挽回颜面了。”
沈霁把吃的塞回苏七怀里,起身拍拍土,说:“自己丢的脸当然要自己捡回来,废话少说,去给我拿一身新衣服。”
沈霁换了套霜色新衣,脚蹬一双灰蓝小靴子,腰间别一枚墨玉,将头发高高扎起,终于有了副将军家小姐的飒爽模样,然后她以这样的打扮,从后墙翻进祖父的院子里。
这翻墙功夫还是跟师父学轻功悟出来的,说到沈霁的师父,那又是一位奇葩人物:沈霁在两年前将他从街上认回来,当时她正跟苏七在街上寻着香味找烤鸡铺子,忽然被一人拦住了,这人看起来还挺俊俏,怀里抱着一个包裹,神神秘秘把两人拉到一边,问道:“要不要看看,都是好东西。”两人来了兴致,问他:“有什么?”他将怀中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杯子,那是一只酒杯,晶莹剔透的,甚是好看;沈霁接过来反复看着,结果手一滑,杯子掉在地上碎了,那人拉住她让她赔钱,她跟苏七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跑路,谁知那人速度极快,没跑多远就把两人都抓了回来;没办法,沈霁请他吃了顿饭,聊着聊着觉得很投缘,得知他会功夫,还会飞檐走壁,于是就将他领回家中认做师父,家中长辈只觉得沈霁年龄尚小,虽说胡闹但是无伤大雅,便没有阻拦,谁知没过多久官府来抓人,说那师父是个江湖大盗,通缉了好几年,没想到藏在沈府,沈霁知道后私自将他放走了,为此事又挨了好几十个板子,不过师父倒是够意思,家中值钱东西一样没拿,看在沈老将军的面子上,官府也没有追究。
“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沈霁这样想着,猫腰钻到檐下,屋里传出一个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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