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对峙

    姚丰出手如风，不过转瞬之间便夺了身边兵士的长枪，凛凛一抖，已重重打在苏锦姝的背上。

    刘秉元不防他会突然出手，只听得女子一声闷哼，随即摔落在台阶上，当场便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姚丰看到，眼神不过稍稍掠过，随即便扔了缨枪笑道：“让先生受惊了，都是姚某的不是。”

    他如此轻忽他人性命，刘秉元不由厌恶至极。因根本不理会他的示好，反而立即蹲下，将两指搭于身旁女子脉搏之上。姚丰也不以为意，因走过来便随手扣住了他的臂膀。

    他立刻断然甩脱，眼中一时冰凌密布：“姚将军，你乃我大宋名将，本应该外敌倭寇，内抚黎民。此女不过一闺阁妇人，并无大罪。将军又何必如此狠辣，一出手便将她打成重伤。”

    他当着众人面如此声色俱厉，不留余地，可惜姚丰却仍是不屑一顾：“不过刁民之属，先生何必动怒。我知道你不久前已通过了太医院的遴选，明春便要供职宫中。但此案牵涉重大，姚某为保先生平安，不得已采取非常手段。相信即使是陛下，也必能理解臣之所为。阁下若不想再牵累他人，大可立即离开，自可保园中无虞。”

    刘秉元也知他说的有理。可适才他一搭脉间，才发现苏锦姝已有了月余身孕。但她内腑有出血，虽已服过白芨丸，但若不能及时进行后续救治，只怕迟早也还是一尸两命。此是她夫君的遗腹子，他料想苏锦姝若是清醒，一定会极力保全这缕血脉。既然这是她的心愿，那他就一定要帮她达成。

    他望着姚丰急切的眼神，觉得自己应该足够筹码可以赌一把：“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必须立即着人去请郎中来为她诊治。否则就算今日血溅当场，也请恕在下无法成行。”

    姚丰听罢神色不变，却暗暗在双腿蓄力，想要强行将他带走。不想刘秉元却早有防备，眼见对方双掌已至，他竟就地一滚，再起来时手中已多了一柄长枪，俨然正是适才姚丰丢弃的那支。

    枪上红缨飞舞，他长身玉立，恍惚英雄年少。

    姚丰不由大怒。出乎意料，这个刘秉元看上去分明文弱无比，可居然还有武艺在身。他好胜之心骤起，竟有了一较高下之心。因命左右不准上前，他却自取了随身铁剑，直指刘秉元。

    此时烈阳当头，恰巧照射在剑身上，却没有映出一丝光亮，反而氤氲出许多冰凉杀气。

    此时恰逢一片柳叶随风飘过，姚丰倏然出手。剑锋过处，叶脉乍然分离。刘秉元眼看着那锋锐即至，却将身体陡然一转，竟贴着姚丰右臂险险避过。随即足尖轻点，倏然间已再次退至五步之外。

    姚丰一招不中，愈发恼恨，只将掌中重剑四处劈砍，每一次无疑都灌注了千钧之力，似乎对手根本避无可避。可不知为何，刘秉元却总能在最后一刻另辟蹊径，逃出生天。他渐渐呼吸粗重，出手也不复初时利落。刘秉元瞅准了机会，只将枪头在地上猛的一戳，那木柄随即折断，他整个人却已借力跃至半空，如蝴蝶穿花般直扑姚丰。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他早已手执枪头，直对着姚丰喉头。

    众将眼见主帅被擒，立时群情激奋，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向着刘秉元处涌来。

    张氏颇通此道，因看见他行止之间，身法之轻灵美妙，简直叹为观止。邃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刘郎君，小心。”

    刘秉元闻声微微一笑，下一刻却忽然松开了手，随即便被众人七手八脚地擒住了。

    短短时辰里，他已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直到姚丰跳着脚吼道：“操你妈，谁叫你们打他的。一群龟儿子，都给老子退下。”

    他费了好大劲才终于爬了起来。虽然是鬓发凌乱，满身灰尘，额角还青了碗大的一块，可眼睛却亮的惊人。在张蓉一生中，她还从未见过一个男子身处如此狼狈境地，却依然可以镇定洒脱至此。

    只可笑刘秉元从前她也见过数次，可却从未觉得他有任何特别之处。直到刚才她才明白：有的人，他的好处平常时候是看不见的。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说的大概就是像他这样的人吧。

    王氏先前已苏醒过来，她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中却是波澜迭起。刘秉元为了苏氏，居然以命相搏。可恨二人私情，她素日竟完全没有察觉。如今仲文尸骨未寒，他竟已如此明目张胆，日后难保不会再出丑事，此次若能脱险，必然要将她赶出府去，得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