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咳,内侍总管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朝董慧行过一礼,“陛下让将这酒,赐给心贵人。”
这酒,自然是毒酒。
董慧扫了一眼那瓷白小瓶儿,轻轻一笑,点头,“公公可否行个方便,我想亲自送一送我表姐。”
内侍总管扫了一眼董慧递上的一叠银票,动了动嘴角,将银票收起,“这酒,您记着提醒心贵人喝了。”
言落,转身离开。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彻底没了,董慧转目看向方濯心,满目恨恼,“方卓然和你一脉同胞,你们竟也下得去手!”
那切骨的恨恨之意,让方濯心一瞬间恍然,方才董慧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察觉到她背后有人,刻意为之罢了,顿时冷笑,“这皇宫,还真是一口染缸,表妹这样天真无邪的人,进宫才几日,竟然就这般警惕通透了!”
董慧不欲同方濯心多言。
一则今日来,她为的本就是另一个目的,二则,才得方卓然的真正死因,董慧此时,痛不欲生,几乎是强自支撑,才定定站在这里。
待到方濯心语落,董慧提一口气,微微扬起下颚,道:“你的母亲,是永宁侯夫人吧!”
董慧不过一句在心头翻来覆去思量许久的话,话一出,方濯心登时浑身一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悚然之态毕现,犹如受惊的兔子。
董慧死死攥着拳,指甲刺入掌心,竭力没有让自己脚下发虚,踉跄一下。
这猜测……竟然是真的!
难怪母亲对方濯心的事,总是那样着急用心!
方濯心才是母亲的女儿,那她呢,她又是谁的女儿!
方濯心不知董慧所想,只以为董慧已经知道了一切,急切问道:“你要如何?你打算如何?我是母亲的女儿不假,可你也是她的女儿,她虽然待你不好,可你莫非要弑母?”
“你也知道,她待我不好!”董慧冷冷说道,脑中一片空白,心口疼的喘不上气。
方濯心不安的看向董慧,“你要怎么样!你若要对她如何,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可就是董渊!董渊可是你的亲哥哥,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董渊三年不得娶亲。更何况,她虽对你不好,可对董渊,却是极好,而董渊对你如何,不用我多说吧!”
……
夏日炎热,走在烈阳下,董慧却觉,冷的仿若隆冬。
方濯心,果然是母亲的女儿。
可她……也是母亲的女儿。
母亲待方濯心好,待董渊好,为何偏偏待她就那样,每每相见皆是淡漠无情。
这也就罢了,竟然因为她不救方濯心,母亲就对她说出那样狠毒的话来。
这哪里还是一个母亲对亲生女儿该有的样子!
这分明,是在对仇人!
不等董慧回到寝宫,方濯心被鸩杀的消息,便飞遍满宫,越过那高高的红墙黛瓦,落进永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