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时时恩爱时时争吵。譬如谁做饭谁洗碗啦,谁给家里的猫咪喂猫粮啦,谁去参加烛的家长会啦,两人都特别喜欢讲道理。烛起初每逢他们拉开架势就躲在一边,后来慢慢搬着板凳在旁旁听,甚至当起了裁判。
记忆里的日子平静而美好,吵闹而温馨的家,生日收到的礼物,许许多多的毛绒玩具,都是女孩曾经梦中的童话,她每日渴求的生活。
烛一天天长大,她喜欢夫人。除了很大程度的发自内心的爱,把夫人当做母亲一样之外,她也喜欢夫人的美,那么令人动心,那么优雅,那么醇香。
她也喜欢社长,还有阿毛,一只黑猫。
阿毛是她的玩伴。别的猫都常常一脸嫌弃不爱动,阿毛却很活泼。晚上的时候有些凉,阿毛会钻到烛的被窝里,缩在烛腿边取暖,有时候烛躲在被窝里悄悄地画画,阿毛帮她衔着小手电,静静看着她。
可能是出于童年经历,烛不喜欢接触人,对陌生人也不上心。她只想关心那些她在乎的人。
所以,同学们眼里的烛,只是不爱说话,冷漠,不好相处。
说起来,似乎从来没有过朋友。
夫人也曾经苦口婆心地劝烛多去参加活动,烛也试着去认识一些人,最后总是铩羽而归。
这样算,路畅似乎,是第一个。
“烛,还没睡啊。”黑猫从窗口跳下,落在烛的床边。
“夫人,”烛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突然发现自己的房间无处可以落脚,满脸羞愧。
“咦,这幅画…”长乐的爪子拂过,“是先生啊。”
“嗯。”烛裹着被子包膝坐着,蜷成一团。
“真像他。”长乐缓缓道。
“也有夫人你的。”
烛把画夹打开,把里面的画作一一取出来。长乐在床上铺着的画之间小心落脚,一一端详。
“你怎么给sir画的那么笨。哈哈哈。”长乐指着那个猪鼻子。
“谁叫他老是麻烦你。”烛满脸小气鬼的样子。
“亏他那么喜欢你,每次都给你带毛绒玩具。”
“他买的都丑死啦!没有夫人您买的好看。”烛床上摆着的玩具看上去都有些发旧,有只维尼熊肚子上还打了补丁,看样子是女孩自己缝的。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的玩具倒是挺新的。
“你都这么大了,不该孩子气了。今天和路畅相处的怎么样?”长乐问道。
“他笨死了。老是一堆问题。”
“你跟他说苏蔷的事了吗?”
“没。”
“唔。”长乐若有所思,“不说也好,他现在知道这些还太早了。”
“案子调查地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现场有赤鬼来过,不像刀斧手的手法。”
“嗯…”长乐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早了,早些睡吧。晚安,烛。”她关了床前的台灯,轻轻跳在地板上,踱步向外走去。
“夫人。”烛叫住了她。
“怎么了?”
“今天路畅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我也很想知道答案。人死了,真的有魂灵吗?”
“当然。”
“那社长,他会忘了我们吗?”
“不会的。苏蔷不是就好好回来了吗?”长乐温柔地说。
“可是,苏蔷什么也不记得了…社长,社长还记得我吗?”
“会记得的。”
“夫人,我长大了!你可不许骗我!”
“小家伙!早点睡吧,你一定还能见到他的,这是他自己说的。”
门轻轻地带上,房内只剩下烛的呼吸声。
狭小的屋内,一男一女。
女人在做女红,手指上下飞舞。男人在桌前读书,几本县志散落桌上。
“据书上说,死去而不愿转生的魂灵会被困在午界,那里是生与死的边缘,受困的人能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世界,却见不到自己想见到的人。而且,永远都不能离开。每个人在午界只有自己,这是神对于人妄想不死的戏弄。”
“但是,书上还说,如果在午界停留很久,午界塞不下那么多人了,可能会有新的人进入你的午界,那时你就可以离开,但是不能带走你在人间的所有情愫的记忆。神之嘲弄永远不会原谅这些人。”
“那假如说,如果我死了,我就在午界等你来,你来了,我们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如果不是你,我就让他离开,直到你来为止。”
“好不好啊?”
男人看向身边的女人。
“净说胡话。”女人脸却红了。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