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世被押至地牢,太子为他安排了一名年逾花甲的方士,方士用炭火烘烤了武安世的伤口,又为他施了驱病的咒语,精神矍铄的老方士坐在草垫子上,挥舞着分叉的手指,待手缓缓落下时,武安世的腿部散出一阵淡淡而刺鼻的青烟来。
老方士摇了摇头:
“象是异国的神物,在母象分娩之时,巫师常常用蚀心花铺在母象周围,十名巫丁在周围歌唱,等到幼象出生时,他们用主人的鲜血混合蚀心花的花液涂抹在幼象的平足上。”
“武团练是不是中了蚀心花的毒?”
“并非是毒,而是咒语,他要昏迷很久。”
太子这时稍有愠色,一侧监牢中的荆离看见这般状况,便笑着说道:
“他永远也不会醒来了,他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会身处火海,四周都是奔涌而来的魑魅魍魉。”
“你杀死卫国的降俘,将他们用残忍的方式安在水牛身上,你为了引本王上钩,让一百多名辎重兵去做诱饵……我想起来了,还有那个死在监牢里的人,本王的确听闻过坑杀百万的屠戮者,而他们不曾用这般恐怖的方式对待族亲。”
“他们的死亡将换来宁静,而卫人将陷入永恒的梦魇!在某一个早晨,你们的晨鸡缄默不语,群树纷纷凋零,乌鸦弥漫天下,神圣的太阳将拥有着乌黑的颜色,汹涌的海水淹没山脉,可怕的天火焚烧一切!”
荆离抓着牢门冲太子喊道,脚下的镣铐发出硁硁的响声,太子顿时勃然大陆,他转头问一旁的狱卒:
“俘虏了多少流寇?”
“回太子殿下,凡九百三十二名。”
“其中不跪者几何?”
“一百六十七名。”
“传本王令下去,将这一百六十七名流寇押至道南平野!”
狱卒得令以后,便将这些不跪者从监牢中拉出。
太子从道内抽出两千名官兵,押解他们至南,道南平野一片寂静,而鸷鹰仿佛能洞察凡人的举止,早早的在半空盘旋守候。
太子问向马下的薛让:“本王将斩首这群不跪者,不知薛大人有何见教。”
“小人——惶恐!小人断不敢参与殿下之裁断!”薛让一边牵着马一边故作严谨的说道,继而又问:
“绥靖降者之事,本就是要花费一番工夫的,只是殿下迫于斩首这一百六十七名流寇,恐怕为时尚早。”
“杀我卫人,占我卫城,又觊觎中原。”
薛让陷入沉思,一声不吭,便继续牵马前行。
士兵们安置了十个断头台,一百六十七名流寇手戴镣铐,矗立风中,太子将荆离安排在自己身侧,手按宝刀,他渐渐走出人群,对这一百余名流寇说道:
“尔曹为卫之疆民,不思卫恩,反行揭竿而起之事,实为大罪,本王知行斩之事颇为暴戾,常尊绥靖之策,尔曹若是面明昌城叩首呼圣,本王可既往不咎。”
这时人群中一个约有十二三岁且衣衫褴褛的少年,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断头台前,将头发缓缓挽起,又将头送至凹槽上。
身后的群寇见状各自慷慨激昂,破口大骂,当中又有九人走向那另外的九个断头台,这时行斩的士兵将上衣脱下,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将酒倒在一个大碗里,又大灌一口,继而向刀锋上刺啦一声喷去,双手按刀等待太子下令。
“荆离姑娘,你仍无动于衷?”太子对身后的荆离说道。
荆离面不改色,自豪地看着那一群安然待斩的勇士,太子怒转过身,将手霎时伸至正空,两千士兵突然间屏住呼吸,看着这十名将赴黄泉的士兵。这时薛让走过去用手抓住了太子的小臂,太子道:
“你干什么?”
“小人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
“杀了武安世!”
“为什么?”
“武安世投敌叛国,罪不可赦,比起这一百六十七人更应该千刀万剐,杀了他可以肃整三军,让人知道投敌叛国的下场!”
“可……”太子颇为不情愿地应道,薛让便一改先前的严肃,转为戏谑,将太子的手缓缓放下,道:
“可武安世救了殿下一命,殿下感激他,而且殿下也明白,武安世投敌是无奈之举,殿下虽然表面不能说,但内心是理解他的。”
太子眼神踟蹰,陷入良久的思虑,继而稍稍地点了点头。
“所以,殿下可以将武安世的罪行一笔勾销,甚至对武安世更加照看,可因此你有没有考虑过武安世一旦醒来,他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是……是他的家人!”
薛让高兴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太子殿下英明,如果他发现他的家人被流寇们相继杀戮,那么他会痛不欲生。正因如此,我们不能对他们进行滥杀。流寇们将自己士兵的性命当做草芥,以此看来一换一他们觉得是个亏本买卖,可是用这将近一千人连带一个荆离去换几个家眷,这恐怕不会不让他们动心吧?”
太子点头称是,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耷拉下了脸,严峻地说:
“本王已经说了,除非他们跪朝明昌城的方向,俯首呼圣,本王才能既往不咎,常人尚且言出必行,而身为天子之子又岂能食言?”
薛让诡谲地大笑了声,对太子说:“俯首呼圣,这有何难,山人自有妙计!”
于是薛让离开太子身边,走向了法场那里,用手弹了弹的行斩官的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时行斩官和流寇不约而同地向薛让看去,薛让皱着眉头说道:
“这个断头台的朝向不对,你先把这几个等不及送死的流寇拉一边去!”薛让冲那几位行斩官说道,行斩官得令后就将这十名流寇押至路旁,薛让挽起了袖子,铆足了劲,将一个断头抬方向朝至东北,又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
“这样才对!知道为什么吗?”
行斩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相互摇了摇头,薛让怒气冲冲地说:
“废物,都是废物!太子第一次表率行刑诸位可都听闻?”
行斩官们连连点头,薛让接着又说:
“当时那人的头就是滚到了东北方向,对不对?”
这时行斩官们陷入疑惑,因为他们当时都在队尾,只是知道太子亲自行刑,而不曾看见太子如何行刑,但是这行斩官当中有二三子颇为机警,猛然间高声称是,于是其余的人便将疑虑抛诸脑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也纷纷肯定。
“那还不把所有断头台转到东北方向?”薛让命令道,行斩官们登时受命行事,不一会儿十座断头台整齐地朝向东北,方才待斩的流寇这时又被按至凹槽上。
卫军中的太子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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