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迎着灿烂的朝霞而行，听着队伍里那有些不着调却透着异样欢乐情绪的歌声，李汗青心头却有一股不安情绪在萦绕，挥之不去。 </p>

    ”啪哒啪哒……” </p>

    果然，刚走出三五里地，左翼便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p>

    “报……” </p>

    一骑匆匆而来，直奔前队的夏伯言而来，“左翼发现十余名溃退下来的友军兄弟……” </p>

    说着，马上的斥候收缰勒马，回头一指身后。 </p>

    在他身后百十米远处，十多个身影正朝这边狂奔而来，一路上跌跌撞撞，看着十分狼狈…… </p>

    “啪哒……啪哒……” </p>

    正在此时，又有一骑自右翼匆匆奔来，马上那斥候怀里却抱着一个士卒，那士卒浑身血污，双目紧闭，嘴唇青紫……已然昏厥了。 </p>

    “救人！” </p>

    这一次，夏伯言没有丝毫犹豫便下达了命令，“各小队，扩大警戒范围……” </p>

    溃兵已经到了，追兵还会远吗？ </p>

    可是，他却不能见死不救。 </p>

    他不是久历沙场的将军，也没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铁血。 </p>

    在他心里，铁木城如同一块鸡肋，而人命……远比铁木城更重要！ </p>

    “啪哒……啪哒……” </p>

    两个斥侯匆匆而去，而队伍也停了下来，开始忙着救人。 </p>

    那十多个溃兵问题不大，只是又冷又饿，吃些东西喝点水就能恢复些。 </p>

    那个昏厥的溃兵却还带着伤——腹部缠着的布带上血迹未干，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p>

    “啪哒……啪哒……” </p>

    这边还没忙完，又有一骑自左翼匆匆而来，马上的斥候焦急汇报，“东北方向发现大量溃兵，在他们身后有数百北蛮轻骑尾随……” </p>

    “嗯……” </p>

    闻言，夏伯言稍一沉吟，望向了姚仲义，神色凝重，“姚都尉……” </p>

    “伯言兄！” </p>

    姚仲义微微一笑，轻轻地打断了夏伯言，“请与伯言兄共御此敌！” </p>

    如果面对数百北蛮轻骑，他左骁卫骑都尉也要调头就跑，那就枉为大黎军人了！ </p>

    哪怕力战而死，他姚仲义也丢不起这个人！ </p>

    “大善！” </p>

    夏伯言也笑了，“骑兵就拜托都尉大人了！” </p>

    李汗青就在左近，早已握紧了腰间刀柄。 </p>

    在铁木城可以撤，擅自弃城有违军法，却不违心。 </p>

    此时却不能退，见死不救不违军法，却违心！ </p>

    如果此时退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周奎那般放声痛哭。 </p>

    “骑兵上马……步兵列阵……准备迎敌……” </p>

    随即，命令传遍全军，众将士迅速行动起来。 </p>

    不多时，列队已毕：百余骑兵分两队，冲锋阵型；步兵退往一处小山包，背靠山头布下防御方阵…… </p>

    “啪哒……啪哒……” </p>

    四下的斥候匆匆返回。 </p>

    “来了……” </p>

    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些小黑点，好似一只只蚂蚁，正在迅速靠近，越来越清晰——那是一个个衣甲破败形容狼狈的溃兵，至少千余人。 </p>

    “啪哒……啪哒……” </p>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p>

    “啪哒……啪哒……” </p>

    尾随在溃军背后的北蛮轻骑慢慢露出了行踪。 </p>

    “大黎骑军……” </p>

    突然，姚仲义的吼声在骑兵队伍前陡然响起，“张弓……” </p>

    “大黎骑军……” </p>

    虽然两队骑兵总共才有百余人，但齐声高呼之下，依旧声震四野，“张弓……” </p>

    这不仅是命令，也是在提醒那些溃兵避让。 </p>

    果然，高呼声刚落下，正埋头狂奔的溃兵便调头冲两旁冲去了。 </p>

    “冲锋……” </p>

    就在此时，姚仲义又是一声高呼，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p>

    “冲锋……” </p>

    两队骑兵一声齐呼，紧随其后。 </p>

    “啪哒……啪哒……啪哒啪哒……” </p>

    蹄声骤起，渐急，最终汇成了咆哮的雷霆。 </p>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p>

    铁蹄翻飞，百余骑踏着雷霆，自溃兵们让出的通道向前冲去。 </p>

    逆流，一股逆行的铁流！ </p>

    义无反顾地迎向了蜂蛹而至的北蛮轻骑！ </p>

    “给狗日的拼了……” </p>

    溃兵自然明白这支百余人的骑军为什么会逆流而上，有人心头一热就要调头跟上去。 </p>

    “拼个卵，快跑……” </p>

    随即，他们便被还有些理智的同伴拉着继续往前跑了，“你跑得过战马吗？跑快些，去步兵方阵才能帮上忙……” </p>

    一众溃兵亡命狂奔，向着小山包下的步兵方阵汇聚。 </p>

    “咻咻……咻咻……” </p>

    而在他们身后，逆流而上的骑兵已经和北蛮轻骑对射起来，一时间羽箭如飞蝗乱蹿，带起一蓬蓬血雨。 </p>

    “啊……啊……呃啊……” </p>

    惨嚎声不时响起。 </p>

    “希津津……希津津……” </p>

    战马哀鸣声很快盖过了惨嚎声。 </p>

    小股轻骑兵的对决，不似骑兵冲阵，也与大规模的骑兵对决不同，冲锋根本不管用，唯有对射，拼的是骑射功夫。 </p>

    当然，也有一些要诀，就比如“射人先射马”！ </p>

    不论北蛮轻骑还是大黎骑军，骑射功夫都已炉火纯青，要想出箭就伤人根本就不现实，唯有射那目标更大、反应更迟钝的战马，才能一击奏效。 </p>

    相对来说，李汗青的骑射功夫可能是一众骑兵中最差的，刚刚射出三箭，胯下战马便是一声哀鸣，“希津津……” </p>

    李汗青知道战马已经中箭，心中一惊，连忙跳马。 </p>

    已经吃过一次亏，自然不能在同一个坑里崴两次脚！ </p>

    “哧……” </p>

    不过强大的惯性依旧带着他在地上划出了三五米远，擦得手脚一阵火辣辣的疼。 </p>

    “哇啦……” </p>

    不待李汗青缓过劲来，一个同样已跌落马下的北蛮骑兵一声厉喝便冲了过来。 </p>

    叫你大爷！ </p>

    李汗青自然不惧，一咬牙便爬了起来，“呛啷”一声拔出了刑天，就冲那已经杀到近前的蛮子骑兵扑了过去。 </p>

    “杀……” </p>

    李汗青双脚尚未落地，手中的刑天已经当头劈向了那北蛮骑兵，完全就是一副不顾死活的架势。 </p>

    “哇啦……” </p>

    见状，那北蛮骑兵一声怒吼，连忙将挥向李汗青腰部的弯刀往头上一挡。 </p>

    “当……咔嚓……” </p>

    一声脆响过后，那北蛮骑兵手中的弯刀便少了大半截。 </p>

    呃…… </p>

    那北蛮骑兵一惊，却连闪躲都没来得及便被去势未竭的刑天劈在了脑门上。 </p>

    “噗……” </p>

    血光飞溅，脑骨碎裂，“嗑嚓……” </p>

    刑天自那北蛮骑兵脑门而下，直如快刀切豆腐。 </p>

    “噗通……噗通……” </p>

    那北蛮骑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便化作了两半，摔倒在地。 </p>

    敢跟老子拼刀？ </p>

    李汗青心底却涌起了一丝狠辣，举目一望，便闷头冲向了三五丈外的那个北蛮轻骑。 </p>

    那北蛮轻骑刚刚射倒一匹战马，正在当弓搭箭……此时不弄他何时弄？ </p>

    “哇啦……”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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